宛如入睡的十文,脑海仍没平静,他又做梦了。
只不过,这次梦里没有野兽,却有比野兽还要可怕的东西,两股藤蔓,没来由的追逐他。
无论跑多远,无论跑到哪里,身后两股藤蔓遇树绕树,遇山爬山,仿佛可以无限延长,始终追在身后。
奔跑,跳跃,跌倒翻滚,四肢爬行,一刻都没停止移动身子,就这...都没甩掉藤蔓追逐。
直到前面没路了,再走一步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白云朵朵悬在下方,这里宛如天上山峰,高耸的难以想象。
“不是吧!这次的梦,怎么那么长!”
“我怎么会跑到山头上来了,明明没有爬山坡,怎么就到了这里?”
一脸苦涩,十文本以为说两句话的工夫,就会被古怪藤蔓抓走。
岂料,几十息过后,仍旧安然无恙杵在悬崖边缘,身后,仿佛没了追逐的藤蔓。
回头望一眼,更可怕的一幕,突兀映入眼帘。
“你们...”
身后,一大一小两个怪人,全身皆是由藤蔓组成。
小怪人双手环抱,好似正藐视着十文。
大怪人双臂下垂,空洞的目光,根本没去看十文。
十文能感受到,大怪人正看着悬崖之外,空无一物的浩瀚天际。
三人就这么面对面静立着,良久良久没点声音。
起初,十文心中很惧怕,但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心神中浓郁惧怕淡薄了些许,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巴却不听使唤。
悬崖上,时间仿佛静止了。
十文没法言语,只能扮演一颗小树苗,静静矗立在崖边,任由阵阵大风吹过,丝毫不敢挪动。
他怕,怕他一动,就会遭受到两个藤蔓怪人的攻击。
“小家伙!你身上有老友的气息,哎!都是被困在此地,纵然道行深远,也经不起岁月流逝。”
大怪人突然移动目光,看向十文,同时嘴巴张张合合如真人一般,口吐人言。
十文听的很清楚,却没听懂。
想开口询问什么意思,嘴巴却像是被封住了,想张开都做不到。
“哎!多少岁月过去了!已经数不清楚了!数清楚,也没什么意义,你们祖辈的祖辈曾帮过我们,之后被连累,一同被大阵禁闭在此!”
“先前,我们没能力帮你们祖辈离开,也没对你们这些后辈做什么,相安无事一起被囚禁。”
“但现在不同了,我有实力破开大阵,只不过...手法粗暴了点,你们是否无恙,我无法保证。”
“小家伙,尽早离开这里,去求求你师父,他不是这里人,有办法让你离开!”
“至于镇子上其他人,皆是一介凡人,即便能离开,到了外面,背负罪人后裔之名,只会生不如死。”
“方家的人,不会饶过我们,同样也不会饶过帮助过我们的人。”
大怪人话语连连,字字清晰,落入十文耳中,却成了云雾,又似浆糊,搞不懂其意为何。
“明日问问你师父,他应该下定了决心,会告诉你一些旁人不知的事情。”
“哎,老友已故,愿他所留能帮你走上遥巅,去看看大道真意,见识更多玄妙繁华。”
话语落下,大怪人缓缓深处一条手臂,看似不长,却轻易来到十文身前,毫无力道按在十文胸膛上。
这一刻,十文感受到一股怪怪的暖流袭满全身,舒畅的滋味,比寒冬泡在热水里还要享受。
可仅仅两息工夫过后,十文身子猛然倒飞出去几丈,丝毫征兆都没有,也没有坠崖感,突然从梦里醒了。
再次睁开双眼,十文只感觉自己身子发生了变化,却又找不到具体哪里变了,皮肤完好无损,就是细软的汗毛没了,浑身说不出的畅快,好似成了实力不俗武者。
心思百转,一抹光亮,透过木屋墙壁夹缝,照亮床榻,这一刻,十文才看到身下细藤上覆盖了一些干透的血迹。
“这血...是...是谁的?!不会是我的吧?!”
身边,除了血迹还有两坨灰色粉末,如两个蚂蚁坟包一左一右。
看了两眼,明明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十文脑子里却有一种清晰的猜测。
“血是我的!两坨粉末,是黑色石头所化?我...我把两颗黑色变成粉末了?那我身上...”
联想昨晚痛苦的时候,手掌里传来的能量,在身体里诡异的炸响,快速抬手在身上一阵乱摸,撩开麻衫,仔仔细细把所有能看到部位,都看了一遍。
“没事?!”
“莫非...是那个大怪人,最后推我的时候,医治了我?”
“梦里医人,好神奇!嘿嘿...”
无论昨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现在安然无恙,就没有大事。
这几年来,经常做噩梦,被各种野兽追逐,起初几次,大清早醒来时,心中还存有惧意,甚至连木屋都不敢出去。
后来,时间久了,噩梦多了,渐渐磨练出好心态,梦就是梦,噩梦再长他也已经醒了,醒来后安好即无事!
可今日,有点不同,往日里做噩梦,那些野兽可没留言,回想昨晚梦中那位大怪人所说,顿时,一阵恶寒。
“罪人后裔?”
“老友气息?”
“大阵?囚禁?”
“我师父?”
一系列关键词,弄的十文脑子乱如麻团。
才七岁多的孩子,能懂多少?
这些话,即便说给镇子里成年人听,也会如十文一样,茫然无知。
“天亮了,师父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