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将吸完的烟蒂扔在脚下,狠狠踩灭。
“那五千块钱,全都用在住院和吃药上了,药也不是好的,好的吃不起,大夫和护士一次又一次的催促,让我们补齐手术费就给开刀,切除一半的肝脏,我给院长和主任跪下,说先救我父亲,我以后打工慢慢还,我不是不认帐的人,他们都不听,说没钱治病的太多了,难道我们都要一一救济吗?医院也要赚钱盈利,不是慈善场所,要都这样开下去,全都赔死了。”
三哥说到这里满眼都是猩红和恨意,“我父亲去世了,因为没钱手术,就这么活活被熬死了,到最后他们连太平间都不肯给个位置,因为我身无分文,给了我一个白色被单,我将父亲裹住,从医院里扛出来,那一刻我告诉自己,我要赚好多钱,哪怕去偷去抢,也要,这些大夫都是女人多,我就玩儿死女人,坑死女人,我能祸害几个就祸害几个,保不齐会碰到那种家里都是混蛋的,我就赚了,我也让她们痛苦一下,死爹死妈我没能力做到,但最起码,我要让他们感受一下女儿被人糟蹋了滋味。我二十二岁那年,变卖了家里唯一一间平房和几亩地,给了村里最富有的一家,那拿到了三千块钱。我南上到丽江那一带,想去打工,广东上海自然发达,但我觉得自己没学历没背景,又是穷乡僻壤里出来的,没人看得起,恐怕被骗了钱就麻烦了,我就退而求其次,到南方其他没那么发达的城市,人也没那么精明,不至于坑了我。当时,我虽然满腔恨意,可我还狠单纯,毕竟在乡下那种穷地方活了二十多年没见过世面,我就像土鳖一样,被人嘲笑和挖苦,谁也看不起我。”
我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能预测到后续剧情了。
果然,三哥在这个时候,恰好遇到了也是承受不住那份苦日子,想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同样南上讨生活的三嫂,陈碧桥。
这名字还挺好听的。
陈碧桥只有十四岁,但是长得非常漂亮,颇有几分大美人的模子,而且很成熟,大约也是被残酷现实历练的,没有大都市女孩的娇气和天真,按说这属于童工,但她很幸运,才到陌生城市的第二天,就在火车站门口遇到了三哥,他正蹲在路边立了一个牌子,是专门给居民做上门擦窗户打扫卫生之类工作的临时工。
两个人都是老乡,彼此熟悉,顿时就都有了依靠之感,虽然陈碧桥当时很小,还是个少女,但也让三哥有了归属之感,整个人都有了活力,两个人相依为命,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住下,也就是在陈碧桥十五岁的生日晚上,她把自己交给了三哥,而三哥打动她的不只是在她无助害怕时带走了她,还因为他是惟一一个记得她生日活在这世上的人。他送了她一件廉价的在地摊上买的裙子,陈碧桥受到的关怀很少,对那裙子爱不释手,她已经有了一个认知,就是三哥对她好。
这个认知造成她二十年都活在他的安排下,失去了自我,从天真干净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杀过人手底下掌管了无数客户资源和小姐的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