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延伸到堡寨正门,父女俩人走到门外,粗壮结实的巨木寨门被绞盘拉动,向着里面的方向徐徐被提了起来。
走入就见到两边分别立着十余名手持红缨枪的壮汉,另有四人将绞盘转动,把寨门放落回去。
边上这些汉子都沉默着,既未行礼也没有打招呼。
他毫不见怪,反而多了些自在,回到被高墙隔开的这一处属于他的独立王国,就像一条重回江河中的鱼,摇头摆尾,出游从容。
靠近门的地方是一片屋舍较小,占地颇窄的院落,多是堡中看守之人居住。
经过这片院落,就是曲折绕行的廊屋,外人站一边看去,灰扑扑,黑乎乎的延伸开去,难知其深与广。
“爹爹,你当时为何要将这些廊屋建成这样?好多年过去,我仍不知如何走呢!”
“等你再大一些,爹爹就教你……”他说话被打断,有些不快,冷面看向一旁跑来的男子。
这人是之前听他吩咐的那名亲随,靠近过来说道:“五害到了。”
他沉默着,沿着廊下而走,亲随跟在一旁,吞吞吐吐地说道:“不过,他们几个都不肯去中阵。”
他脚步不停,侧头看向亲随。
“在兔舍里。这回带了一个很漂亮的肉兔儿,属下看他们是不舍得给先生,一送进去,就关了小屋,五个人都在里面。”
他仍是没有言语,带着女儿经过一处岔口。
长廊在这里分开东西两边,屋子也分别在后边,排列过去。
跟着他的亲随,在他走过岔口时脸色微微变化。
走了一会儿,曹银竹惊讶而又开心地说道:“带我去看兔子吗?”
他淡淡地笑着,对女儿说道:“这条路你还记着呢?”
“记得记得!我要看兔子!”
一间间的屋子在身边晃过,从外边看,似乎每一间都是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以至于即便曹银竹还记得这条路,却根本分辨不出应该进出哪一间屋子。
直到胡婆子从前边走过来,将她拦住。
她转头看着爹爹与那名亲随,继续向前走去。
胡婆子问:“要去看兔子吗?”
“胡婆婆带我去看呀!”
就在她边上的屋子,推门进去,只见都是兔笼,叠放排列,笼子里的兔子全是灰色的毛,有的病恹恹的,有的精神活泼……
“哎呀,好臭!”
“兔子嘛,肯定有臭味了。”
“可是我的白雪就不臭啊。”
胡婆子脸上掠过一丝冷笑,却不再多话。
看了一会儿,曹银竹叹息道:“这些兔子好可怜!”
见胡婆子不言语,她摇晃着胡婆子的手臂,说道:“胡婆婆,你不觉得吗?”
“是啊,我不觉得……它们是给你爹爹赚钱用的,赚来了钱,就可以给你好多吃的,玩的,什么都有。”
“我知道,她们的皮毛可以卖钱,肉可以卖钱,也可以给堡里的人吃。可我还是觉得它们可怜。”
曹银竹看着笼子里的灰兔,抖动着长长的耳朵,就和白雪一样的可爱,她皱起眉头,小脸上满是苦恼。
…………
亲随本跟在他的身后,这时却忽然快走了几步,一边弯下腰,一边推开右手边的门。
他抬步跨进门内,光线骤暗。
这是一间石室,对面有长及地面的布帘,亲随上前挑开,等他走入进去。
屋内堆满了半人高的水缸,且里面装满了水。
“过会儿叫大伙儿将水洒出去。”
“是!今日风轻,晚上即便他们要放火,也起不了势。”亲随讨好的姿态,笑容中夹杂着一丝敬服,但更多的是拼命掩饰的恐惧。“先生算无遗策,为此准备了三年之久,弟兄们每日操练,已将阵势掌握,必不会叫贼人得逞。”
“哪怕是算无遗策的卧龙诸葛,也有失街亭这一遭。”他一脸唏嘘。
屋中另有一扇木门,亲随敲了三下,这木门竟然发出咯吱咯吱的机关声响,原来外表看似木门,门后却连着一块厚重的巨石,整块巨石被机关拉扯,嵌入边上的石壁洞穴,露出了干净的一处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