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行走了百多步,通道尽头出去便是另一个空间。
这儿显然拼接了几处屋子,将墙壁打通了,余了支柱,摆放着铁架,铁凳,吊链。地上有绳索,锤子,燃烧的火盆,铁钎,与难以形容的一些古怪东西。
随着通风口进出的微风,没有不好的气味,反而有一阵一阵的脂粉香气,杂乱,繁多。
他一脸平静地环顾四周,徐徐向前走动,亲随拿了一只火把,然后举着跟在他的身后。
随着光圈移动,两边一根一根漆黑的铁柱显露在微光中。
忽然从铁柱后边的黑暗里冒出来一张苍白的脸。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呀!求求你了!”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虚弱,萎靡,恐惧,在她苍白的脸上,似乎连每一个毛孔都在颤抖。
他停下脚步,凑近过去,直到自己的鼻尖快贴到她的脸上,微微地耸动。
然后他的嘴裂开来,双眼圆睁,身子打了个哆嗦。
“是了,好香,真的太香了……”
这女子双眼泪目,尖声惊叫起来。
他却笑了,笑得极为开心,并转头拉着亲随,将这人的头按到铁柱边上,说道:“闻闻,这气息,就是这气息……死亡,恐惧,还有栀子花的芬芳,与女子身上的肉香。”
他连口水都流了下来,伸出舌头在铁柱上舔了舔,吓得女子退了回去,重新没于黑暗之中。
他们所在的通道两边,俱是这样的铁柱,相隔一丈不到的间距,就有一面石墙将两边分开,里面是单独的监牢。
随着光圈缓缓移动,这些监牢约有五十余间。
大多都有呻吟,哀求声传出。
直到尽头,火光大亮,从屋顶垂下来的铁链,悬挂着一具具女子的肉体。
几乎残缺不全,喘息待死。
地上有凹槽画池,这些女子身上流下来的血液,已经填满了这些凹槽,鲜红的血池,形成了一副奇诡的图案。
这图案似道家符箓,偏又阴森可怖,失之正气。
他见池中鲜血饱满,便在一旁盘腿而坐,将双手伸入血池中,徐徐运功。
在另一端,靠着墙角,竖着一张巨大的木架,绑着一名妇人,长发垂在额前,已然昏了过去。
边上围着五名身穿麻衣的男子,围在她的身边,不一会儿就听见她惨嚎出声,却是又被折磨地醒了过来。
“先生,这回我等兄弟冒昧了,不过这张皮,一定能成!”
“天下万事万物皆有其理,你们不懂肌型,不看身势,不按薄厚,只顾挥刀又哪里能成的了佳品?”他一边运功一边还能言语自如,显然一身功力高深莫测,非同一般。“如此装模作样,不过是敷衍于我,这女子是何人?”
其中一人说道:“不过是路上偶遇之人。”
“是吗?”
另一人吃不住了,不顾四个兄弟阻拦,说道:“先生是知道的,我们隆中五害成名多年,可在年少时被这婆娘打得重伤,一直便想寻她报仇,此回好不容易得手,却是不能让给先生。”
他听了之后不发一言,等运功完毕,站起身说道:“你等完事之后,便去中阵,若是坏我大事,后果怎样无须我多言。”
亲随与他走了出去,直到长廊之中,才对他说道:“就这样放过五害怎行?岂不坏了规矩!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今晚还要他们五人出力,且过些日子再做计较。”
他挥了挥手,亲随退了下去。
他独自站在长廊之中,身影在暗沉的苍穹之下,显得格外孤单。
唯有鼻尖的一抹胭脂气息,让他觉得,人间似乎依然有些趣味。
他似乎忘了别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一时间想的痴了……
或许是很多年没有用自己的名字,与家人也离别日久,相聚甚少,身边的人都喊他先生,或者账房先生。
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