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楼的止血生肉散?这可是好东西,那为何不给他用?”
“还不到时候。”他沉静地说道,虽没有什么情绪流露,但崔子龙仍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沉重。
若是里面的创伤不能止住血,外面的口子洒上去再多的止血生肉散也是毫无用处。
“未请教前辈是何方高人?”
“高人哪里谈得上,不过是江湖中一俗客。”他对崔子龙还了一礼,“万宝楼客卿夺命判官曹恒。”
崔子龙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竟会是他,脱口而出:“曹前辈一手判官笔绝技,威名天下皆知,晚辈可是敬仰得很!”
这曹恒年轻的时候本是江湖浪子,游遍五湖四海,交际广阔。他善使判官笔,拜过不少山野奇人,融合了数种技法,自创判官笔法,名为“逍遥万里山水行”。此法三百余招,精妙绝伦,就以武学一道,在判官笔这一兵器上,可说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你与这位是何关系?”曹恒试探了一句。
崔子龙也不隐瞒,说道:“晚辈姓崔,贱名不足挂齿,乃江湖无名小卒,在长安做个小捕快,叶兄是晚辈的世交。”
曹恒心里猜到这人必有不寻常之处,但不好再追问,同时想到昨日还高歌纵酒的邱刚与陈桐,现下一死一伤,他自己偏又发作不得。怪邱刚听了闲人几句闲语,就硬是找来与人比剑?还是怪自己没有阻拦?无论要怪什么,都不能怪到叶云生的头上。
江湖规矩,从来如此。
何况若是有人拿拳头去打树,打折了树便罢了,打折了自己的腕子,难道还要找个斧子来将树砍断了?
跟发疯似的……
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也莫要对我敬仰,我不如这位,若是与他放对,怕是也要躺倒在地上!”
技不如人,有什么好逞强的,只不过丢了性命,总是太过伤悲。希望陈桐能安然无事。
正在这时,叶云生抬头看了他一眼。
曹恒立马掏出一只玉瓶,拔去塞子,将里面黄色的粉末倒在了陈桐的伤口上。
本来是一道细窄的剑口,在叶云生的内功救治下,竟已闭合住了。
再由着万宝楼最好的伤药止血生肉散覆在其上,没一会儿工夫,就起了一层薄薄的痂。这痂又黄又黑,十分牢固,轻易不会破裂。
曹恒与崔子龙一看这痂结住了,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叶云生仍在渡气,刚刚已被疼晕过去的陈桐这时醒了过来,眨了眨茫然的双眼,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使得什么剑法?”
尽管在渡气之中,开口会消耗更多的内力,叶云生还是换了口气息,慢慢地说道:“无用剑法,第二式,无物不可,心随我行。”
“无物不可,心随我行!”陈桐念叨着,却是没有一丝头绪。
去岁,九难一听这剑式的名字,就能品出其中三味。
但陈桐不是南海悬佛九难,不懂禅宗道法,单凭着字里行间的意味,嚼不出究竟来。
“为何你剑会凭空长了一截,又凭空能再快一些,还有之前又是如何切入的角度?”
“只是解开了束缚。”
这个解释,不仅连陈桐没有听懂,一边的曹恒与崔子龙皆是迷惑。
叶云生见他仍不明白,体内的内息涌动之际,颇有些费力,知道不能再多言。
他注视着陈桐,这是一位可敬的对手,面色发白,双唇颤抖,疼得冷汗直冒,打起摆子,最后撑不住疼晕了过去。可是他醒来的第一句不是别的,竟是问他方才使的剑法。
他又如何能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