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回头来,“敌军也无须知道我像谁,郭曙渐长了,如今他的盔甲,我穿得正合适。”乐山劝慰她,“你不要担心,明早守战,我便以你的名义杀出去,不耽误你的事,令说,我扮做郭曙,你也更方面掌控些。”
一两句话,说的齐深心寒,“你就是这般想我的?”
以为她寻她,只是为了操控利用她。
好端端的,齐深又生了无名的火,乐山暂不言语,只等她自己想通,不欲与她火上浇油多加争吵。
其实怎么样,乐山都不在乎。
但她并不知,都到了这样的时候,能叫齐深惦记着,一来早已不是南苏临走时特意叮嘱她的几句话里头的缘故,二来,她在乱世里偶然遇见她,惺惺相惜也好,欣赏也好,就当是报一报那日崖下虎口救她的恩情,她到底,是乐意见她能发挥出她那一身一拳捶一虎,一个巴掌威慑一方人的本事的,她哪是个只居于一方天地的人呢。
静默半晌,见她不答话,齐深硬是生了一肚子闷气。
生了半晌的气,彼此不语,抬眼望她,她镇定自若,不觉得她方才说的话有何不妥,这般模样,倒有种她一番心思错付无用的感觉。
再计较,便显得矫情了。
乐山放下手里的巾帕,剑也擦拭好,放在架上挂好,转身来,寻得新到手的地形图给她看,这四周的地势环境,没有她不熟悉的,唤她,“过来看看。”
齐深不大情愿,但见她连这样精细的地形图都有,还是吃惊的,“你是为了这一仗,做了多久的准备。”
没多少准备,但要注意的地方,都提前做了准备。
事情聊完,营外寒风瑟瑟,齐深方想起了此来的目的,“日里你去寻郭曙的功夫,长孙全绪到我营里坐了好半晌,点名说要找一个乐游原的都司,”说到这里,齐深不怀好意地笑着,“乐都司,陈乐山,我原不知你竟改名换姓是做过我营中都司的,现下看来,你连郭曙都当得,区区都司当得自然也是尽心。”
乐山却蹙了蹙眉,“长孙全绪来过了?”
指着名找她……
齐深笑得别有深意,乐山心头莫名的嘈烦,压了压心,“先别急着把我招出去,待事情结束,我自会去见他。”
没意思,齐深还想吓唬吓唬她,她竟猜得出她没供出她的事,营里油灯昏黄,她上手摸了摸她白净的脸颊,“啧啧啧,原没发现,你竟有这本事。”
乐山瞄了瞄她覆在她脸上的手,眼波流转,终是没说话。
齐深乖乖收了手,自顾叹了口气,与她道,“照顾好自己,小心别翻进了阴沟里。”
话糙理不糙,齐深走罢,乐山坐在案前,拿匙挑了挑灯芯,没了翻阅兵书的心思。
思绪着长孙全绪的事,想了半晌,未果,暂时想不出个好的应答之策。
视线飘忽,蓦地,神思溜了圈。
在这无边的静夜里,乐山像极了面前的这盏不甚有意的油灯,无端,被人挑起了情丝的火花。
离开荆襄的第二个夜,他在远方,她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