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说,“嗯,您二位这边坐。”
乐山捅了他一拐子,横了他一眼,“沈璞,话可不能乱说。”
他捂着胸口,些许吃疼,嘴角含着笑,“有人看着呢,长宁。”
乐山不理他,正要坐下,他却先拉住了她,俯下身去,将身上的外衫脱下,垫在了木凳上,做完这些,才拉着她同坐。
乐山是个粗惯了的人,被他这样细心地对待,一时,叫她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他做这些事完全是个人的习惯,做好后,拿出巾帕又替她擦拭筒里的筷子,并喊店家,叫她送一壶茶水来,洗了洗筷头。
乐山说他,“你既爱干净,又何必要过来这里吃。”
他撇过头去望她,望了半晌,没说出什么话。
幼时有一位诗客,爱好巡游四海,终日飘无定所,而后在他家里做了他的教书先生,先生性子散漫,爱好诗歌,曾经就对他说过,这大好的山河,再没有比夜里与佳人食坐街头,清晨在孤钟飘泊的船上看日头要美了,这是人生幸事也。
古往今来,人都说,人生四大喜事,无外乎,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这后一项,他心里很想,但不敢奢望。只是当下,与她体会体会对街而坐的这一份,也已然足够。
面上了桌,乐山持箸去吃,他慢条斯理,将筷子夹到了她的碗里,乐山诧异,抬头望他,他道,“我饭量小,只点了一碗,你吃你的,不用介意我。”
乐山望着她,半天下不去筷子,“沈璞。”
他道,“一时你要是不够吃,我再点一碗便是。”
乐山也只能由着他了,是他说来吃,他吃得开心便好。
同食一碗面,他吃一筷子,便看她一眼,被看得久了,乐山放下了筷子,将碗推到他面前,“吃好了。”
他便也放下了筷子,从怀里掏出巾帕,依旧是不慌不忙地替她擦着嘴,小动作做完,拿起凳上的外衫,牵着她的手,往外头走。
店家在他身后送别,“走好啊,公子。”
“好。”他答。
从面馆出去,他顺手去牵她系在树边的马,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她,往陈府的方向走。
面也吃完了,乐山跟他说,“回去吧,都要到家门口了。”
他点头,“再送一会儿。”
一路走着,一路说着闲话,都是他在说,“你在巡防营里,日子可还舒坦,有没有人为难你。”
“没,打你出面之后,诸事顺遂。”
他便想起了旧事,“日后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第一个便来找我,我自替你办好。”
“是,你能耐最大。”
“我的能耐大,你还不是不稀罕,你要是稀罕我,你求我办什么事,我都会应允你。”
“临仙君,我才懒得求你,你呀,叫那个文君小娘子去求你吧。”
说着说着,他停住了脚步,慢慢按住了她,将她按在了巷口的墙壁上,低着头望着她笑,“方才我与那店家说了两句话,惹你不高兴了。”
“才没有。”哼。
“你就撒谎吧。”
他缓缓笑出了声,低下头来,眼睛亮的发光,亲在了她的唇上,总算堵住了她不诚实的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