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山微怔住脚,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今夜注定不是个好入眠的夜。
她迈脚朝沈璞走去,给他见了礼,“叫小侯爷久等了,日里那桩案子将要结案,立时就送去给您过目。”
他却缓缓摇了头,朝她身后望去,依旧是漫不经心的目光,越过了她,与长孙全绪说话,“长孙将军怎么也会在这里?”
长孙全绪向他走近,在乐山身边站定,朝沈璞腰间的玉牌多看了两眼,“我等她下职。”
沈璞眉毛轻挑,眼渐渐眯成一条线,频频向乐山望来。
乐山受不住沈璞这般厚重的眼神,气氛不大好,趁着气氛还不算太尴尬,她转身与长孙全绪说话,“我与小侯爷有些正经事要说,你在前头等我一时。”
长孙全绪低头看她,目光柔和,“好。”
长孙全绪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中,直至看得不大真切,乐山才敢开口,“你怎么来了?”
沈璞垂下眼睑,眼里冰度几许,“我不能来?”
真是爱发脾气。
乐山望着他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笑了,“不跟你多说了,今儿你先回去吧,我与长孙全绪有些事要交代,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要等我了。”
擦身就要走,被他拉住了手,气吁了又吁,“给我个解释。”
大马路上的,乐山急着挣手,“不要动手动脚,给别人看见了。”
他的眸色暗了暗。
乐山没有注意,只顾着跟他说,“不要为这些小事计较,我与长孙没什么,改日便跟你说清。”
还能等到改日,“明早我要同你一起用早膳。”他说。
乐山登时就乐了,乐得不行,不叫他拉手,他便拉她的衣袖,缠着不要她过去,乐山生怕一时就会有人从大门里出来,摸到了他的手,放在手里捏了捏,“听我家临仙君的,走了。”
“嗯。”
辞别了沈璞,乐山牵过了马,同长孙全绪一道漫步在街上,这时时间正合适,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乐山问长孙全绪,“将军可用过膳了,不如随我一道去食楼里吃一顿?”
“不要这样唤我。”
“嗯?”
“家里人唤我的小名,单字一个满,你不用叫我叫的这样生疏,若是不嫌麻烦,还像从前一般,叫我三儿吧,我是极乐意的。”
呃……
这叫乐山如何搭话,“将军莫要怪罪,这个事我一直没有与你说清,当时情况,真的是事出有因,情急之下,嗯,才对你做了那般的事,你要是怪罪的话,由小的一人承担便好,委实不关别人的事。”
“我不怪罪你,”他委屈地说着话,“我从未怪罪你,我只是想让你像从前一般待我便好。”
从前一般。
“将军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要怪乐山一惊一乍,她骇得很,“您是将军,小的乃一届草民,尚有云泥之别,您莫要这样说话,您您,您还是怪罪我吧。”
受他罚完,这桩事也就了了。
“没关系,”他又说,“我向陛下请旨,许你在我营里谋事,我会带你走。”
“将军您可听清了我方才说的话了?”
“听清了,”他点头,模样倒真像从前一般,那时着女装,点秀丽的淡妆。神态上却是一样的,他笑着说,“这一回,不会再叫你离我而去了,游原。”
游原,乐游原。
乐山的心里一片惴惴不安,整个用膳过程里,几度提着心吊着胆。
用膳毕,他说有事要回军营,问她,“可否陪我一道去?”
乐山慌忙摇头,“不了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