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听清了?”
“小刘家亲自去打听的,将看到的都与我说了,出事的那个不是那位,而是家里的夫人,如今天也黑了,不见府门挂着白字,内里到底怎么样了,一时还不知道。”
“你是怎么办事的?!”魏氏气喘不上来,心里生了凉意,又惊又拍,琴妈妈扶着她坐下,她坐着不舒坦,靠着亦没知觉,“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怎么办,怎么办啊,琴妈妈。”
琴妈妈比魏氏镇定,“奴婢确实只是照着你的吩咐叫人去动的手脚,按理说那马车绝不会坠崖,只是车辙松散些不便行路而已,怎么就闹了这样的事呢。”
“你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陈家……”魏氏坐不住,扶着琴妈妈又站了起来,“做事的那几个可都处置妥当了,有没有留下什么手脚。”
“寺里那两个是天黑之前送出的城,知道的人没几个,夫人放心,都是干净的,便是查怎样也是查不到这里的。”
“放心,”叫我如何放心,“若是那陈家真闹出了人命,我,我这心里——”
“夫人。”外头大丫头清脆来唤门。
“什么事?”琴妈妈发了一通火。
“七公子回来了。”
陈家出了事。
沈璞在她家后院的偏门外等了许久。
扶九问,“爷不进去看看吗?”
“便是这样的时候,她未必想见我。”沈璞一身疲惫,本是明早才归的车程,忽听见了上京的消息,一路快马,赶到了半夜终得回来。
近京情怯,左右思量了一番,于是先回家换了身衣裳。
去去风尘,缓一缓,才好见她。
只是这时人到了她家门外,却又立了起来,没有进去的意思。
扶九不懂他,唉了一声,问,“怎么会不想见,陈大小姐心情不好,若是此时你在她身边,既见着爷你,她心里多少也会舒坦些啊。”
“看来数你最明白。”
沈璞冷冷瞥了他一眼,扶九心急,自知说错了话,缩了缩肩,不敢再催。
他又明白什么呢?
陈阿宁是个性子极要强的人,往常她闹了事,从不会在他身边服个软求个周全,她怕是日子越难过,越不想叫他瞧见。
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性子,只求护得她这辈子都能泰康平安。
扶九也是没辙了,眼见天边的月从这头升到了那头,三更天的梆子敲响,扶九不得不向正在沉思的自家爷回话,“爷,一时该来人了。”
自家爷没动静。
扶九抬头望他。
听见他叹了一声气,然后道,“进去看看。”
家中出了事,来来回回进出的大夫忙了一整夜,一家人守在门外,只等着一个消息。
老大夫推开门,很是抹了一把汗,“老朽也不多说,且侯着,过不过得年关看造化。”
“这是个什么意思?”陈义急出了一手汗,也知道会不好了,但听这大夫之言,不清不楚,脾性差点上来。
乐山拉开了他,院中都是人,她上前仔细又问了一遍,“大夫,也就是说,家母这个身体还能撑上个几月。”
“差不离了,”老大夫捋了捋袖子,“要拿药罐子吊着,养的好了,多几月也是可以的,只是神知不大清明,估计是醒不过来了,便是醒了,也是说不了话的。对了,这屋里要及时通风,你们注意些声音,现下可以进去了,老朽去抓些药。”
听见大夫这样说,底下的两个没忍住,沉芫抹了抹帕子,媛儿哭着进了屋,“阿娘。”
乐山是在人走的差不多,屋里只剩下沉芫与媛儿时才进的屋。
在院子外待着,也不知站了多久,站到陈义在屋里待了一圈已出了来。
都说夫妻本是连理枝,往常陈义与刘氏吵的也不少,真出了事,陈义一个七尺男儿,在发妻面前也是会落泪的。
男人毕竟不如女子,哭过了也就算了,遣了一堆人出房,陈义走下台阶,走到乐山身边,看见了她,并未说什么话,上前来,做了一个贴己的动作,拍了拍她的肩头,然后叹了气,便走了。
乐山掉不出眼泪,她比父亲更甚,越是这样的时候,越不可轻易展示软弱的一面。
她前前后后将所有事都安排好,两个姨娘在院子外假模假式地哭着叫人闹心,他推着陈潇出院门,“二哥哥这里如旧,母亲的事我来操办,现下,先领着姨娘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