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璞上午确实没有时间,可是到了午后,却也没见她来寻他。
乐山没来得及去沈国公府,午时在家中,刚在刘氏的床头待了少倾,外头小厮就递了信来。
元季能约她暗馆一聚。
乐山收了信,放进了袖子里,面上疲惫下不去,朝屋里望了去,刘氏睡的安稳,沉芫正在给她擦拭着身体。
出了房门,乐山嘱闻铃,“着人看好二小姐。”
“是。”闻铃应声。
暗馆是个好地方,便是谈事情,来这里也有好几回。
人到门口,有特意侯着她的人上前来引路,“小姐,这边请。”
元季能那日被她踢得不轻,滚出了几里外,不承想今日就能爬得起来,有了精神来与她谈话。
乐山下手不留情面,到如今,元季能的头上还绑着纱布,外观不雅。见了她进来,他从座上起身,“陈大小姐。”
“闲话不用多说,元三公子是什么意思,不妨明说。”
“听闻陈小姐家中出了些事,万望节哀——”
“看来元公子是没有诚意聊了?”乐山直接打断了他的问候。
元季能素知道她的厉害,她这样生冷,一时间,倒使场面寂静尴尬了起来。
“不如先坐下,便是谈事,也有个流程,”他斟满了一杯酒,抬袖放到她面前的桌上,“请。”
乐山望着他,坐了下来,单手推开了酒杯,“元三公子没同我打过交道,只怕是对我的秉性也是知道一些的吧,毕竟你这般处心积虑。我这个人其实也很好讲话,倘若你不使这些弯弯道道,我们便还能举杯好好说道说道,难为你如此煞费苦心了,我便只好同你说清一句话。”
乐山露了杀气,“我陈乐山,不受任何人威胁。”
“这是什么话?”元三心虚。
“什么话你自己明白,”乐山抽出腰间的剑,连剑带壳放到了桌上,“公子在京中的风评素来不错,我还以为你与乃父乃兄至少有些区别,这样看来,原菊残哪得傲霜枝,不过是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之辈而已已。公子既是如此,不知谋位在上的那位是不是也是这样,用卑劣的手段治人,我打心里瞧不上。”
乐山说的是东宫。
指桑骂槐到东宫,元三即绷不住,“你大胆!”
“是谁大胆?”乐山并不畏惧他,“是个清明的人便用光明磊落的手段,欺负宵小,从女人身上下手算什么,家妹的名声于你自然算不得什么,不过你胆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即刻就能要了你的命,你不妨与我试一试。”
“你……”
话说到这个地步,彼此也无言。
元三自饮自斟一整杯,愁千肠,“若只是治你,我自有一千种法子,是你太小看我父兄的本事,我被你打伤这事,家中尚且还不知道,我也不想叫家中知道,我承认,先前确实是为了替那位笼络你,你却也看到了,要是为了你,便也与你早有了牵扯,不至于到现在才让你发现,我其实,”这样的话难说也不难说,“对芫儿,我其实是真的动了心的。”
在这份感情面前,纵使目的不纯,却又能说是谁的过错呢。
话刚说完,不料对面的她反应非一般之大,“你住嘴!”
他有些怵她,她杀人于无形,气场又十足。
乐山微斜了眼去望他,“你以为我是沉芫,由得你骗了!你这套把戏骗一骗小二子这种未出阁的小姑娘也就罢了,你在我面前说这种话,我只觉得透不过气的恶心,你不说,外人不会知道什么,我家沉芫便还是个清白的姑娘,你休要再拿这些话玷污了她。”
“我……我自知理亏,”便由得她骂了,“但这件事情是否能够从长计议,芫儿是个好姑娘,我不会辜负她,她常说最尊重你,那日被你撞破,只怕是叫她日夜难休,她是个没脾气的人,你怪我就是,不要多说她,你不知道,寻常你说她一句,她能记在心里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