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时节已是接近中秋,对于河域众多的西泽来说,气象说变就变,白天还是晴空万里,风和日丽,如今到了深夜,不知从哪飘来了几片乌云,汇聚在一起遮住了满天繁星。
忽明忽暗的夜空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雷鸣,俨然就是一场大雨将至。
湟湖南岸连夜忙碌的工匠们见此情景也只好早早收工,只得等着雨过之后再继续。
受灾的百姓们除了抱怨几句之外也别无他法,他们虽不清楚将他们的家园弄成这幅凄凉景象的究竟是何人,但他们多少也听说那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好在王城那边派人来主张给他们重建房屋,而且还给了惊人的补偿,这就让人感到很舒服了。
当夜甚至还有人眼红,偷偷将自家完好无损的阁楼拆掉一角,以此想要捞点好处,却被把守的武者当场揭穿,不仅重罚不说,还被捉拿去为重建他人的楼房做苦力。
有了前车之鉴,便再没有人敢动歪脑筋,但还是有许多人对王城此举议论纷纷。
西泽多雨多洪涝,以往百姓们受灾,王城虽然也会派人来就在,却也从没见王城如此大动干戈。
现在的西泽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王室并不富裕,因为王上的一个妃子身染重疾,这几年下来,国库都快空了,若不是水产丰富,百姓们大多可以自给自足,就现在这个国情而言,换作其他小国,还真有相当大的可能发生民变。
你堂堂王上为了一个妃子而不顾国民百姓的死活,那我们还要你这王上有什么用,趁早下台换个人当。
正因为百姓们都了解现在王室的尴尬处境,所以才会对今日之事相当意外。
为了区区百余户无家可归的民众,王城不仅下拨巨款安抚民情,还特意从王城调来了工匠和守卫,以帮他们重建家园,这可真让这些百姓们受宠若惊。
受灾的百姓们一边享受着王室带来的非常待遇,一边探讨着王室此举究竟是为何所为。
负责监督的守卫统领对此也并无多言,他所要负责的就是将今夜所有的一切花销都记录在册。
一笔一笔惊人的流水从他手中的笔下慢慢写在纸上,等一切都如实统计完后,便直接派遣手下安顿一旁的百姓,而他则收好账本转身乘船一路向北,慢悠悠的驶离此地。
怀揣记录着巨额花销的账本,这位统领如履薄冰,即使身穿王城官服,且有着化境修为的他,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哪个不起眼的匪类来打他怀中册子的注意。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跨过了湟湖来到国内这座最富盛名的酒楼前,将船靠岸停好后,他并没有走进这家酒楼,而是沿着青石路向东走去。
不久前还空空无人青石道路上,此刻居然在两旁各站了一队王城守卫,自灵湟阁西面百余米处开始,每隔三米站一个人,一直往东延伸,足足将近几百号人。
看到这些守卫,统领的心里终于才松了一口气,但身体依旧紧绷,不将怀中的册子交出去,他始终感到胸口发闷。
脚下步伐速度加快,穿过这层层的守卫,终于看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处交界,再往前方的地势相对较高一些,两辆华丽的车辇停靠在青石阶梯的上方,其中一辆在白天的时候就曾来过此地,另一辆与之相比从外表看上去虽并无异常,可这要看里面坐的是何人。
可惜现在看不到,因为此刻这两辆车里都没有人,反倒在车辇外围站立着足足三列守卫,还有一位身穿亮银铠甲,腰挎战刀的雄壮男子。
统领迈步走上阶梯,面对着雄壮男子的身后,神情变得恭敬无比,从怀中取出册子单膝跪地:“启禀陛下,此次重建受灾区域所有的开销皆已记录完毕。”
只见在腰佩战刀的雄壮男子身后不远处有一座凉亭,凉亭内外各悬挂着几盏灯火,将整个凉亭所在的区域照耀的亮如白昼,其下有一张摆放着棋盘的石桌以及四条石凳。
四条石凳上皆已落座有人,石桌上的棋局由主座上的中年男子和坐在对面的青年主导。
两侧座位各有一位老人,一男一女,正是白天前来擒拿柳风辰等人的裴老和舒婆婆,此时二老全都兴致勃勃地观看石桌上的战局。
主座位上是一位身穿锦衣的中年男子,此时的他持白子已经将对方的黑子围追堵截,俨然已经胜券在握,可对面的青年看样子也不想就此放弃,手持黑子还在专心致志的苦思冥想,左右衡量意图寻找一个扭转乾坤机会。
听得下人来报,中年男子挥了挥手,下方统领手中的册子被递交上来呈到他的手上,打开一看,不禁哑然失笑,抬手在棋盘上一扫,整个棋局瞬间被打乱。
对面正手持黑子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段泽轩顿时苦恼道:“父王您这是作甚?儿臣可还没有输!”
段奕笑着将册子递给他道:“你先看看这个。”
段泽轩无奈只得放下手中的棋子,接过册子翻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