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页上记载的多是被摧毁的楼房和百姓们的损失,林林总总之下倒也详细,只是粗略的看了几行便翻开了第二页。
这一看不要紧,段泽轩差点没因为手上用力过度而把手里的册子直接撕了,随后他喃喃道:“这不对啊,这……”
他有些弄不清状况,接着翻起了第三页,当看到第三页所记载的内容后才终于忍不住怒声道:“这记得是什么破账!来人,把上报的人押送过来!”
底下那位统领听到此言,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大殿下饶命啊,小的全都是奉命行事,绝无半点差漏,小的冤枉啊!”
段奕挥手遣散了即将要捉拿那位倒霉统领的守卫,笑意浓郁地对段泽轩道:“这个账本你可是有什么不满意之处?”
段泽轩瞪大了眼睛,心中有些斐然所思,拿着册子疑问道:“父王您难道不觉得这上面所记载的不合理吗?”
段奕笑问道:“有什么不合理?”
段泽轩起身,直接将册子的第二页撕了下来与第一页放在一起,一边对比一边道:“父王您看,灵泽此番受灾的百姓总共不过才百余户,倒塌的楼房更是只有不到一百五十座,可您再看看这第二页所记,竟然说安顿受灾百姓共千余户,重建楼房三千座,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父王您继续看,百姓们的楼房多是以普通的防水木材所建,可这上面竟然说全是炉青石所建,再加上这以前从未有过的巨额补贴,这得是多大的开销?这是瞒报,有人想趁此机会中饱私囊!”
说道最后,饶是以段泽轩的脾气也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如此明目张胆的中饱私囊,而且数额还如此巨大,真是想钱想疯了!找死!
段泽轩转身指着那个倒霉统领怒声道:“来人,给我把这个记账的拉下去就地斩了!”
这回守卫们并未动身,段奕笑而不语,挥手将身边的守卫连同那位统领遣散。
段泽轩讶然,转身看向段奕,道:“父王您这是?”
段奕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手上的账本没有问题,多报的损失是我安排的。”
段泽轩不解道:“这是为何?如此多的钱款,莫说此次受灾的百姓们用不上,我们国库好像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吧!”
这时,左边的舒婆婆开口道:“殿下难道忘了灵泽此难是由谁造成的了?”
“谁造成的?”段泽轩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难道你们想让那两位来掏这个钱?”
舒婆婆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
段泽轩点头:“可以是可以,但那也得按照实价赔偿,如这个账本上所记载的花销,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闻言,段奕和裴老相视一笑,舒婆婆没好气道:“他们此时正在灵湟阁内安心睡大觉,完全没有为这事上心,倒是殿下您宅心仁厚,自己家被外人拆了还要帮外人着想!”
面对舒婆婆的指责,段泽轩摇头:“舒婆婆此言差矣,他们此举无非是无心之举,而且好在也没有造成无辜伤亡,毕竟是来我西泽的客人,顶多让他们照价赔偿便好,为何要讹诈他们?”
“我认为此举甚为不妥!”
舒婆婆眉头一挑,道:“这个方法是老婆子我为陛下出的,妥与不妥,殿下说了可不算!”
段泽轩看向段奕,义正言辞道:“父王深夜突然领儿臣来此地,难道就是为了让儿臣见识此等龌龊行径?”
此话把众人说的一愣,连段奕都没想到段泽轩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龌龊?
这个方法乃是西泽四位武皇之一的舒婆婆所出,而且采纳这个方法的人更是西泽的国主,现在竟然有人当着他们的面说此举龌龊,若换作常人,恐怕会当场身首异处。
不过,能在这种场合说出这种话,由此也可以看出段泽轩是真的非常不满。
他想不明白,自己那位平日里一向忧国忧民的父王为何会做出这种事情,一个堂堂的君王竟然会提出讹诈后辈的念头,这与那些江湖市侩还有何分别?
话是这么说,可段泽轩现在却也有些后悔,自己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明指自己的父王行事龌龊,自己又和江湖莽夫有何区别?
果不其然,话音落下后,凉亭里陡然无声,舒婆婆怒而起身,举起拐杖作势欲打,好在对面的裴老眼疾手快,一把将段泽轩扯了过去。
一击未中,舒婆婆也未再举起拐杖,寒声道:“小泽轩,想不到多日不见你竟是变得如此憨蠢,竟然敢帮着外人来骂你父亲,我看你是忘了我手里这根拐的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