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了那屋子的,看着温暖阳穿了一身蓝色的珊瑚绒睡衣坐在床上,身边躺了一个挥舞着小手咿咿呀呀不知道说什么的孩子。
在床边,站了一个陌生却浑身带了戾气的女人。
整个屋子都充斥着独属于她的气息,可却又夹杂着浓重的奶腥味,他没见过刚出生的幼儿,也没探望过月子里的女人,可并不是一点常识都没有的人。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床上的婴儿是温暖阳的,可孩子的父亲呢?
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一路带自己进来的人,可却不敢回头。
温暖阳本来想装作不在意他来不来,可是这等了半天,不见那人出声,她就有点等不及了。
不满的抬头看过去,就见男人傻愣愣的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一点久别重逢的喜悦都没有。
看他这样,温暖阳哪能开心的了?
她那么期待着想见他,不管不顾的,想让他来陪陪他们娘俩,可是这还没说上话,他就这幅脸面了。
如果不是知道寒彻心里真的有自己,她真想将人给赶出去。
“还愣着做什么?腿长地上了?”温暖阳看着寒彻凶巴巴的开口,骄纵的很。
寒彻最喜欢的就是她这没事儿的时候对着自己骄纵无理的模样,他乐意宠着她,让着她。
久违的熟悉感让他心头一震,酥酥麻麻的感觉自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可这一想到,她可能和别人在一起了,将自己喊过来,可能就只是送个护身符,然后说分手的,他就恨不得转身就走,不给她护身符,看她是不是就该跟自己走了。
可是却又舍不得,舍不得她每个月不单单要承受大姨妈的折磨,还要承受这种莫名的痛苦。
所以他还是走了过去,笑容里染了苦涩,温柔的喊她名字,“暖暖。”
他目光有些无法聚焦,就像个只能目视几米远的婴孩,看着床榻上模糊的母女。
刘韵朝着温暖阳点了点头,然后快步捂着冷轻尘的嘴出了门。
冷轻尘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挣扎,“呜呜呜——阿韵,我……”
“冷哥还是少说两句吧,阳姐做月子,不宜心烦。”刘韵将人推到楼梯口,低声警告。
冷轻尘心里纵使不甘,可也早已明白,他和她早就没了可能,当做一个兄长,才能陪她走更远,才能有身份有立场去保护她。
“可是万一那个寒彻喜欢上别人了?”冷轻尘低声的说道,人心难测,这么多年不见,万一那寒彻身边真的有了别的女人,那岂不是太委屈他们暖暖了?
“你快闭嘴吧。”刘韵凶巴巴瞪他,“阳姐如果连一个男人都管不住,也白活了!”
她对温暖阳那是绝对的崇拜,这么多年在一起,温暖阳什么艰难险阻都能解决,何况是一个男人呢?
就算是真的忘了阳姐,有了女朋友,甚至有了妻子,她阳姐想要,也能抢回来,只是那时候就看温暖阳想不想了的。
两个人在外面小声嘀咕,里面房间里却是一片寂静。
说完那话,温暖阳就靠坐在床头,静静的看他,看他走过来,喊她名字,她故作矜持嗯了一声以作回应,然后继续直勾勾的的盯着他看。
她视力一向好,可男人走到床头,她才将人看的更加清楚。
三年不见,寒彻看上去更帅了。
她还没有见过这个年龄段里的他,严格的来说,这一年的寒彻,也不过才二十一岁,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经浑身戾气,即使他已经极力收敛,可却做不到四年后的收放自如。
二十一岁的寒彻看上去很瘦,比之前好像又长高了些。
只是,看着她的眸光好像有些闪躲,不似之前宠溺。
这一点,让温暖阳非常不满。
可是她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男人开口,她就纳闷了,这家伙别扭什么玩意呢?
突然想到什么,她顺着寒彻的目光去看,见寒彻更多的视线都落在小月亮身上,带了打量的那种,
她心头突地一跳,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寒彻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其实她自己也很怀疑的。
可是在野兽谷三年,她每天都过的很警惕,没睡过一天好觉,所以根本不会有人能有算计她的机会,再说了,她也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春梦,所以她自己心中也是笃定,这孩子就是寒彻的。
不过这她知道不行,还得寒彻自己也知道才行啊。
温暖阳心底的不满因为想到这一出,散了不少,甚至还朝他笑了,掀开被子动作略显困难的下床,好在她底子好,一把抓住寒彻的胳膊,不太舒服的往卫生间走,“寒彻,你先再洗洗手,别有什么细菌。”
其实寒彻在进古堡主楼的时候,就被冷轻尘强行带去消毒了。
进来了,才知道,因为这里面住了个小的。
寒彻像个木头一样被她抓着往洗手间走,水流声哗哗的响起,和她的手一样温热,她的动作笨拙之极,不停的有水溅了出来,可她坚持抓着他的手搓。
寒彻只能无奈的抬手,将水流关小一点,任由她认真的帮自己洗手,感觉着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因为时间的而生分了的动作。
“寒彻,你都不知道,昨天晚上都疼死我了,你都不在。”她抽了一个粉色的毛巾,胡乱的擦手,嘴里低声的抱怨。
寒彻喉结滚动,看着那不知道怎么就赖皮靠在自己肩膀的脑袋,躲不开,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
“寒彻,我现在身体还难受呢,比来大姨妈还难受,阿韵说得好多天才能排干净……”她絮絮叨叨的,难得说这么多话,寒彻在听,可他却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和自己没关系。
难道不是外面那个男人?
可那是谁这么混蛋,竟然敢这么对他的暖暖?
刚在一起的那一夜,他甚至偷偷的想过,她虽然不娇气,可他却一点都不想有个电灯泡一样的孩子。
他张了张嘴,想安慰她的,可话说不出来。
“寒彻都怪你。”她突然一把搂住他的腰,娇憨的用头顶蹭他的下巴,“都怪你,我一个月都不能洗头,就让你闻着头油,蹭你身上——”
她这话说的依旧不讲理,可却是这三年里第一次这么放松自己。
其实温暖阳已经能感觉到,即使自己不点名小月亮的身份,寒彻依旧是心软了,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