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出了南城门。陈帆掀起了帘子。
窗外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田野。稻田里的水闪着波光,秧苗基本上已经插好,绿油油的,在微风中轻轻地晃动着,展示着欣欣的希望。远处有片村庄,白墙黑瓦,灰墙灰瓦,是她喜欢的江南民居的风格。田野间,村子里,官道边,随处可见枝叶葱茏的大树,缀满金黄的梅子或橙黄带赤的杏子。田野间有很多人在忙着农活,还有的在摘果子。
绿满郊原杏子肥,是这边乡间生活的模样。
一道山,两座城,两边的差异如此巨大。
陈帆感叹道:“李管事,这边没受灾真是太幸运了,北城门外都是干的。”
李管事摇了摇头:“这边也旱了好几个月的,沟渠河道差不多都要见底了,还好田地都熬过来了。后来小满时节下了几场雨,又沟满河满了。这夏收夏种也算是有惊无险忙过去了。这边水道的蓄水排水都挺好,前两任县太爷,把大部分徭役都用到整修河道上去了。可是其它州县就有地方发大水了。”
陈帆往前室那边坐了坐,掀起了帘子。
“平州那边的河道怎么样呢?”
“平州啊?平州河道比这儿差多了。余州熙州淮州的水利也都不怎么好。前年淮州那边还斩了一个刺史,河堤修补款都贪了,春汛的时候淹了几个县。”
……
马车朝南行了几里地就拐弯了,往西边继续行驶,和西头山平行。陈帆坐在窗边就可以欣赏远山风景。
他们要去的那个王家墩,马车小跑着走了半小时的样子。陈帆在心里大概算了一下:马车这种行走速度,半个小时大约十到十五公里。这十几公里,百姓慢则步行三四个小时,快则跑断气跑断腿。
元丰县的水资源确实很丰富,一路上沟渠河道纵横,大小池塘众多,池中的荷花正开得烂漫。
马车驶近了一个村子,陈帆一眼就看到了两条宽阔的道路。不由得说了一句:“这村子的路真好。”
李管事接过了话茬:“可不是嘛。村子前面和东面都是官道,中间和西边的两条路是村子里的人自己修的,也很宽很平整。”
马车在村子里的道路上行进着。沿途有匆匆行走的人好奇地看着,却没露出那种第一次见马车的神情。小孩子看的时间长一点,也不追着马车跑。
马车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三人下了马车。这户人家大概在村子中央,院墙内屋檐重叠。
李管事敲了敲院门,不一会儿便有一位中年妇人过来开了院门。李管事说她是里正的夫人,杨氏。陈帆唤了声王夫人。
杨氏领他们进了屋。屋子里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浓眉大眼,面庞方正。李管事和那人打过招呼,便对陈帆介绍说那是王家墩的王里正。陈帆向他行礼问候。
王里正说:“李管事昨天跟我说了你的情况。陈姑娘运气好,我朝目前落户交税仍可以分到宅基地,每三口之家可分最多一亩宅基地。新政策是要买宅基地,说不定就哪天开始实施了。你是孤女,人口不到三口,按理宅基地应该只分到一部分,不过考虑到你立了户作为户主,有招赘生孩子的可能,还是批给你一亩宅基地。”
陈帆向里正表示谢意,感谢里正对她的照顾。
“不过你不可以再买宅基地了。”里正说,“要是你家今后的人口多了,还是可以按照三口人不超过一亩地的标准去买。分了一亩宅基地就要交户税,因为你担的是三口之家的面积。要是想争取孤寡免户税的优待,宅基地就分小一点。姑娘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