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的小姐姐?”李煜想要努力改变这沉重的气氛,只能强笑道。
“我今天是彻底得罪开罪母亲了,她辛苦将我我养大,我却,我却……”太宁语调颤动,泫然欲泣。
“……”李煜不知道说什么好。
倘若没有太宁,今日的形式便会颇为恶劣,按照李璟的『性』子,多半会将德昌宫或者澄心堂之一交到李从善手里,这二者是李煜的基本盘,其间隐藏着众多机密,一旦被他人接手,后果不堪设想。
澄心堂是情报中心和钱袋子,德昌宫银行看上去不产生什么个人收益,但却是维系南唐金融稳定的重要部门,以李从善表现出好大喜功的『性』格,他上任后对德昌宫信用的破坏是显而易见的,这样一来他对这个时代的改造计划便会遭到重大打击。
甚至说,在他心目中德昌宫的地位还超过澄心堂,倘若能有一块封地,那么用澄心堂去交换也不是不可以,而德昌宫则事关整个国计民生,绝对不能放手。
这也是他让李景逷守银行的缘故,太宁不可能长久呆在宫中,而李景逷却可以!
太宁不但帮自己守住了基本盘,关键时刻更是石破天惊的以自己为筹码,自请出使,生生把李从善『逼』到了悬崖边上。
这一仗李煜完胜,可对她而言,却是惨败。
太宁『性』子天真活泼,对案牍之事毫无兴趣,接手澄心堂对她而言乃是苦差事。
再有,她是养女却得罪了钟皇后和她的亲儿子,当然是帮着一个亲儿子得罪了另一个亲儿子,可在钟皇后眼中,却只有罪过……
从此,她在这宫中只怕是再也没有亲情可言了。
李煜默然,习惯『性』的伸手揽住她纤腰,太宁靠在他肩头,浑身颤抖,那是在强忍悲痛。
李煜轻轻抚『摸』着她背脊,半响后道:“太宁,我必不负你!等我!”
女孩闻言,浑身一震,抬头凝视着自己的弟弟,眼中水汽弥散,随即闭上双眼,便往他嘴上吻去……
……
清宁宫中,李璟斜靠在椅子上,钟皇后面上看不出表情来。
李璟欲言又止,他确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夫妻二人相视无语。
“你们李家,真是……”钟皇后开口,语气阴晴不定。
“可也是你的儿子!”李璟的好脾气也不见了影踪,冷冷的刺道。
“是,是,确实,你让自己的弟弟守内帑,却让亲儿子出使敌国……你以为我真不知道么你是如何想的么?”
李璟闻言,勃然大怒,“你又在说什么疯话?!”
“你我成婚多年,我还知道你么……”
“当年婆婆三番五次想要赐死种时光,都是你从中劝阻,我以为是你心肠软,还帮着一起劝,那时婆婆看我的眼光颇为讶异,那时臣妾阅历尚浅并不晓得是何故”
“够了!”李璟近乎狂怒。
“可后来才明白,种时光与你大姐眉宇间是多有相似的……”
“放肆!”李璟气极袍袖一抖,将满桌器皿皆尽拂落地面,“你这妒『妇』,无中生有!”言毕匆匆而去。
“李景通!你聪明,可我也不傻!你我婚约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清楚!”钟皇后厉声而道。
李璟充耳不闻。
只是冷冷的丢下一句:“你也是心甘情愿的,何况真正的钟传后裔只能改姓为种,而旁支却能以正朔自居”
“得了便宜,就该知趣”
……
是夜,钟皇后于清宁宫放声大哭,后半夜纵酒而歌,拔剑起舞,所有太监宫娥噤若寒蝉……
……
宫中如许波澜,却影响不到朝政。
第二日早朝,冯道与杨凝视整冠束带,拜见李璟。
朝堂之上,冯道对两国之谊,侃侃而谈,立陈合则两利,敌则两害,此老身经数朝而不倒,自有其过人之处。
一席话说的满朝众臣皆尽点头赞叹,纵然是御史台有几个愣头青跳出来高呼“汉贼不两立”
直接被李璟命人将其拖出去,这tmd是不是没脑子?
找借口也找的好点,汉贼不两立?伪汉也有个汉啊!
见过这么触自己霉头的么?
加上又是宋国老的御史台出来的人,当下一个有违待客之道的帽子扣过去,先罚个半年俸禄,然后交吏部再议其罪便是。
晚上又是盛大国宴,后汉使节与南唐重臣把酒言欢。
其间定下了敦睦之谊,李煜没作诗,但却提出了好几条建议。
比如,为了繁荣两国两国商贸,皇家德昌宫银行将到东京开设分行,保证金由汉唐两国各出五十万贯金帛,所有本票一律通兑。
为了保证安全,南唐还将派出一支五十人部队直接负责银行与钱库的安全。
冯道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不过提出为了保险起见,这五十人军队究竟略有不足,后汉会在其外,再派驻三百人以充作第一道屏障。
这也是应有之义,否则五十人的轻兵死士,是能闹出点大新闻来的。
再有,李煜提出杨凝式乃天下第一书法家,难得来次江宁,怎么也要多留些时日,也好让南唐士子有个请教的机会,到时候只怕西蜀、吴越的读书人也要不远千里赶来朝觐宗师了。
至于南汉国,呃,境内的读书人都已经切掉了蛋蛋去皇宫里当官了,估计也没太多兴致了。
杨凝式自己也表示,这几日自觉书法大有精进,正是巩固完善的要紧时间,倒是不急着回东京,同时要和李煜小友好好探讨的这少『妇』谋杀亲夫的问题。
李煜听得眼皮直跳,此老的疯病用前世的话来讲就是属薛定谔的,你永远不知道他是不是疯,同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后他的状态是否会发生质变。
李煜满脸通红,对着老头子连连拱手:“那日,晚辈过量后的胡言『乱』语,少师切莫放在心上,羞煞李煜哉。”
老头子自浮一大白后,大笑“所谓道在屎溺中,古人诚不我欺,安定王那话甚得其中三味,老夫活到这把年纪想的就是在能在书法再进一步,跳出盛唐窠套,奈何四处碰壁,屡撞南墙不回头,本以为这遗憾会带到棺材里去,不料这次江宁之行却是是来对了!笔墨伺候!侍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