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便是你的休沐之日,好好将养上几日,然后……”
李煜大笑,扬长而去。
……
“我说贤侄今日你的气『色』不错啊……”
澄心堂里,李景逷贼特兮兮的道,李煜心里有鬼,便不再理他。
“和你说正经的,你出征在即,是不是还有个人是不是该去拜望一下?”
“嗯?谁?”
“我那二贤侄,听说近来身子是越发不适了,于情于理你都该去看看……”
“啊?”李煜猛自己额头,“近来是忙昏来了,只晓得考校学问的时候,二哥都没来,却没想着去看看他,真真该死。”
(按,鹊桥仙本乃北宋新曲,始于欧阳修,但我实在喜欢秦观这阕绝唱,和一斛珠一样,一个词牌从此被彻底写死,后人追无可追,只能徒劳叹息)
李弘茂的府邸离皇宫并不远,李煜一出宫,身后自然是几组尾巴盯上去。
这些熟悉的面孔上却多有心不在焉之『色』,他们都知道,安定王出宫无非是去茶楼或者唇华铺子,往往在里面一呆就是大半天,他们只能百无聊赖的守在门口,时间长了自然倦怠。
不过,今天他们跟着跟着便欣喜起来,这安定王可没往那两处去!
新的动向,这报上去后是有赏的啊。
李煜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盯着,但是去看二哥,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跟着就跟着吧。
他还在考虑是不是要效仿先总理周公,买几张电影票请负责跟着他的特务看电影。
眼下虽然没电影院,但请他们看看俗讲,或者去勾栏瓦舍转一圈倒还是可以的。
……
“六弟,恭喜了”李弘茂还是样子,面『色』苍白,只是越来越瘦,面颊都深深的陷了进去,此刻正坐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上。
七月的天气,他脸上却没有一滴汗水,可见身体状况堪忧。
“二哥,你何必挖苦我”李煜闻听此言满脸苦笑。
“说起来,若不是二哥你当日那番提点,这个监军我是万万不会去当的”
“我就知道你能明白其中奥妙”李弘冀颇为欣慰、
“二哥,你这病……”
“这你就莫问了,我现在不能久坐,而且多虑伤神,今日便说些要紧之事吧。”
“既然太宁拿到了澄心堂,那么等于还是在你手中,你大可让人将升元元年前后的档案都归集整理,有空时细细琢磨”
“保大元年之事你已经了解了大概,为兄也就不再多说了,升元元年的事情只怕要你自己去探寻根源,一来为兄自己也不甚了然,二来也就是当作对你的一个历练。”
“万事皆有因果,莫看现下荒谬,倘若细究其源,便能知循环报应,比如为何圣人当日要赐婚大哥-娶徐知询之女?真的只是李徐两家永结为好?”
“婚姻之事,男女而已,但天子之家却并非如此,大哥和徐婉儿是如此,升元元年前后那几件赐婚,仔细想想也实在是多有可探究处。”
“那几桩婚事?二哥不提也罢,说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
李煜『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那个早逝的二叔,娶了吴国睿宗皇帝(杨溥)的女儿上饶公主,而我的姑姑永兴公主却嫁给了睿宗皇帝之子,前太子杨琏,初看觉得没什么,可总觉得有些多此一举。”
“嗯,姑姑当年号称天姿国『色』,深得烈祖宠爱,早就说过夫婿由其自择之,最终却还是……”
“是啊,”李煜陷入沉思,却又倏然心惊,“自择之”三个字听起来太耳熟了。
这不是李璟一直对太宁说的么?
原来这话竟然还有出典?
且并非吉兆。
南唐升元四年,睿皇帝杨溥之子,前太子杨琏从睿帝平陵返京,于舟中大醉,是夜暴卒,时年廿岁……
其妻永兴公主,亦同船回程,下舟后自称未亡人,不再入丹杨宫居住,而是寄宿庙宇间,日日虔诚礼佛,曾于于佛前祈祷“愿儿生生世世莫作有情之物”不久亦卒,时年二十四岁……
……
耳边传来李弘茂的咳嗽声。
李煜只觉得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太相似了,太相似了!
李昪朝与李璟朝
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对人心洞若烛火,往往只是稍加摆布,便能有四两拨千斤之效。
都有一个心机深沉长于权谋的长子!
次子都聪颖绝伦,却天不假年!
长公主都是国『色』天香,也都是曾被父亲许以“自择之”的婚约……
永兴公主的厄运会不会也流传到太宁头上?!
至于诸如两朝后宫中只有皇后能够诞下龙子,其它嫔妃皆无嗣这种事情就不用再多说了。
李弘茂用手巾擦了擦嘴,看到李煜失魂落魄的样子,眉头一皱,待看到他双手紧握双拳时,却又放心不少。
“六弟,二哥再说两句,天命之说虚无缥缈,听听就好不必当真,记住尽人事知天命。”
“其次,六弟你也该眼界放长远些,可以结交些非本国之人?”
“非本国?还请二哥明示”
“比如,清源军的留从效!”
“为何”李煜脱口而出
“你且慢慢想吧,这个算是对你的考校,其次要想结交留家,自然是要付出些代价的,清源军地处南、漳二州,山多水少田更少,幸亏有天然良港。”
“但终究地处闭塞,在造船技艺上多有不足,而澄心堂内我记得是有盛唐遗留的海船图纸的……”
“二哥?你这是?”
“这些本来都是二哥亲自要去做的,但现在只能靠你了,结好清源军的好处不是立竿见影可见的,眼光需要放长。”
“再比如,南平国!”
“南平国?”这个地点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南平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定都荆州,但第一重镇却是荆州往北的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