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声咳嗽:“我说,你就不能看看,有没有人在里面?”
“谁在那?”
女子面『色』大变,水桶一炸,蹦出漫天雨水,接着一卷衣衫,裹在身上,堪勘遮住部位,接着手中剑一指,在床边一处稻草内,一个小光头,正无辜的瞪着大眼,看着她。
“小和尚?”
小光头大怒,跳起脚来就骂:“老子哪里是和尚了?光头就是和尚?你胸大无脑的小娘皮,真是眼瞎啊,老子没有戒疤,怎就是秃驴?”
女子面『色』涨红,气得发狂,脚步一点,瞬间飞出:“臭小子,本姑娘让你最臭。”
小光头撇了撇嘴,手指一夹,就把抽过来的剑定住,接着一抖,就把女子摔了出去。
忽地一愣,老脸一红,转过身子:“快把衣服穿好,大姑娘家的,光着屁股在外面,也不知道害羞。”
“你……”
女子羞愤,赶紧把衣服遮住,就听外面响起:“姐姐,里面发生何事?”
推了几下门,没推开,惊得女子喊道:“不小心打翻了水桶,你们去忙吧。”
好半响,外面人才走。
女子借着这会功夫,把衣服穿好,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死死盯着小光头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
易凡却不答,转过头小心的看了眼,见她穿好了衣服,这才转身走过来,左右打量了下,惊奇的道:“小丫头,长得倒像我一个故人,天下奇事年年有,今天倒是特别多。”
女子眉头一皱,刚好说话,就听外面一片杂『乱』,面『色』一变,深深看了眼小光头,然后打开门出去。
小光头自是易凡,他不过打个瞌睡的功夫,就来了一群江湖人,又听到了些秘密,本不想理会,故意藏好身子,等他们离去。
谁知这姑娘,居然脱衣洗澡,这就不得不开口了。
瞥了眼外面,眼中一冷:“居然还敢回来?”
又摇摇头:“只要不伤人就行。”
……
外面,十几个江湖人如临大敌,紧张的看着周围,见了蒙面女子出来,立即道:“傅公子,方才过来喂马,就是这般模样,莫不是有埋伏?”
蒙面女子左右一看,就见本来十几匹马,现在只剩下几匹,都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而地上,更是鲜血满地,马尸碎成一片,沿着痕迹看,远远的到了树林。
“定是猛兽袭击,大家小心一些,把马匹牵进屋内,多家防范。”
傅月池走上前,小声道:“姐姐,马匹死得太过惨烈,会不会是妖魔作祟?”
蒙面女子沉默片刻,看了眼傅月池,道:“不管是何物,都和我们没关系,天『色』已暗,再寻他处也难,今晚留宿一晚,明天立即离去。”
旋即和十几个江湖人把驿站内布置一番,这才回去,进了屋果见小光头还在,正百无聊赖的扣着鼻子。
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在下傅清风见过前辈。”
易凡微微点头,不作回答,傅清风无法,只好再问:“前辈高姓大名,好让晚辈瞻仰。”
“瞻仰就不必,你们今晚在此歇息,明日赶紧离去,别打扰我老人家清修。”
易凡才懒得管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只想躲一躲清净,等事情有了结果,然后回山去。
见他不愿说出名号,傅清风沉『吟』,拱手就要退去,却被易凡叫住:“你把老子住的地方都弄湿了,叫老子如何睡?还不去清理一番,然后重新弄些干草过来。”
“是。”
傅清风看了眼地面,方才打破水桶,离间水流一地,心中虽有怨言,却不敢说,这小光头实力太高,只两根手指,就让自己好不狼狈。
此次解救,不想节外生枝,只好出去,重新般一些干草回来,把湿了的丢出去。
事了,易凡『舔』了『舔』嘴唇,直直的看着傅清风:“有没有酒?”
傅清风一愣,欲言又止,只好道:“我去看看,其他人有没有。”
“快去快去,都拿过来,我高兴了,说不定还能帮你一点小忙。”
易凡吞了吞口水,听着外面那些江湖人说话,远远的就能闻到酒味,顿时酒瘾犯了。
傅清风眼睛一亮,赶紧拱手道:“我这就去。”
脚步加快了些,心中略有激动,要是能得这等高手相助,那爹就有救了。
出了外面,就见十几个江湖人围在火堆旁,就着清水持着干粮,一些解下腰中酒壶畅饮,顿时心中一急:“别喝酒。”
场面一静,正喝一半的几人呛住了,面『色』涨红,骇然道:“酒有毒?”
吓得其他人赶紧‘呸呸呸’的吐口水,更用手抠喉咙,一阵干呕,把酒水吐出。
傅清风脸一红,还好蒙住了面纱,别人看不见,咳嗽一声:“酒无毒,只是在下有一门功夫要练,正要借着酒,所以才出口阻止。”
众人一呆,面面相窥,有些尴尬,你话说一半,弄得场面不太好看啊。
“月池,替我把酒收集一下。”
“姐姐,我……”
傅月池咬了咬嘴唇,话没说完,旁边就有人接话:“清风小姐,大伙都是走南闯北的老手,早就看出你们是女儿身了。”
大伙笑道:“对呀,我等志同道合,相聚一起,自不是那些见『色』忘义之辈,清风姑娘放心就是。”
傅清风一愣,半响后,掀开面纱,惭愧道:“是我多心了,还望诸位好汉见谅。”
“姑娘不必客气,行走江湖,小心一些是理所当然,你不必歉意,我等都明白的。”
傅清风再次拜下,然后和傅月池,一起收集了酒壶,满满一怀抱,到了房间门口。
傅月池就问:“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一门需要酒才能修炼的功法了?”
傅清风迟疑,刚要说话,就见小光头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一把抢过几个酒壶,就往嘴里道,然后指着地上:“放地上,放地上就行。”
傅月池一惊,怀抱一松,抽出长剑喝道:“你是谁?”
易凡手指一弹,跌落的酒壶顿时飘起,落在地面,撅着屁股去摆弄酒壶。
傅清风一拉傅月池,道:“月池,不得对前辈无礼。”
“前辈?”
傅月池怔了,问:“一个小和尚?”
此话吓得傅清风赶紧捂住傅月池嘴巴,敲了下她脑袋:“前辈不是和尚,只是,只是,没了头发而已。”
“那他,从哪里来的?”
“这个,好像一直都在……”
两女对视一眼,心中疑『惑』,但不敢打扰兴致勃勃的易父,只站在一旁,等他喝个尽兴。
半响后,易凡吐了口气:“舒服,爽快,可惜酒差了点。”
“前辈……”
“好了,你所想之事,我方才也听到了。”
易凡『舔』了『舔』嘴唇,道:“你这小娃娃倒是听话,这样吧,关键时刻,我助你一剑就是。”
傅清风眼含激动,深深行礼:“多谢前辈义举,我傅家感激不尽。”
易凡摆了摆手:“出去吧,别打扰我睡觉。”
两女退出后,易凡眨了眨眼睛,喃喃的道:“这两个女娃,咋就这么眼熟?哪里见过呢。”翌日一早,驿站内就布置起来,设机关,埋绳索,挖坑洞,一片忙碌。
到了中午,已然布置好,外表看不出变化,但内里却处处杀机,须有正确路线,才能通过此道。
在驿站内布置,不过是最坏打算,作临时防线,主要还在劫道。
押解刑车,还有两日,时间足够充裕,分成几个组,各自有职责,其中一组带着剩余马匹,远去数十里外监控。
“前辈,粗茶淡饭,还请不要嫌弃。”
傅清风端着木盘,上面几个破罐,里面有一些腌制的咸菜和肉干,外加几碗米饭。
易凡闻了闻,又推了回去道:“丁点油水都没有,如何下得了饭?”
傅清风脸一红,低头道:“我这就让人去打些野食回来。”
……
烈日当空,风卷灰尘,十余兵役持矛而行,前边又有七八夸刀骑兵,警惕的望着四周。
“大人,前面不远,有处驿站,不如歇息片刻再走。”
一骑兵回来禀报,为首的是一名背刀校尉,面『色』冷峻,一夹马匹往回赶,到了囚车前,拱手道:“傅大人,天气炎热,还望担待。”
囚车内一个苍头白发的老者,双目一睁,冷笑道:“千户大人,这是怕老夫死在路上,无法跟朝廷交代?”
校尉苦笑,解下水囊,递了过去:“傅大人,你也只我身不由己,不过履行职责,莫要为难于我。”
顿了顿,叹道:“我知傅大人一心为民,对朝廷忠心耿耿,自是不会犯下欺君犯上之罪,到了京城,圣上自会还你清白。”
老者大笑,『乱』发飘『荡』,犹如狂狮,凄声道:“当今朝廷,内有『奸』臣『操』纵,外有『乱』党叛『乱』,还我清白?可笑,可笑啊。”
旋即闭目不语,校尉叹了口气,收回水囊,一挥手道:“继续赶路,不必休息。”
“大人,兵役们连日赶路,早就神乏皮累,就连咱们也快坚持不住,私下里抱怨,是不是先歇息?”
校尉双目寒光一闪,冷哼一声:“我等连日赶路,就是为了避免行程被『乱』党得知,现在歇息,岂不是给人机会?而且那处驿站,你可探明底细,是否潜藏逆贼?”
那人无话可说,只好拱手退去。
队伍一路再行,近了傍晚,也不过走了四五十里路,到了一处悬崖,校尉忽地挥手:“停下。”
“大人?”
“小心,有杀气。”
校尉脚步一点,从马背上飞下,落在地上,双目一扫周遭,眉头皱起:“不对,杀气来自地下。”
话语才落,就听惨叫,回头一看,就见地面塌陷,四五个兵役落下,接着鲜血喷出,没了声息。
“有埋伏。”
校尉面目一冷,背上刀出鞘,一跃而起,到光闪动,顿时蹦出数道刀气,斩在地面,炸开泥石。
以为得手,谁知又几声惨叫,几个骑兵被一团巨大的黑影抓住,随手一撕,化作碎肉。
“找死。”
校尉大怒,脚步一跺,人就飞出,刀光闪动,刀气如网,斩在黑影上,却犹如陷入泥潭,消失不见。
“这是?”
到了近处,才看清是何物,居然是一头近丈高的巨大怪物,形若人,但周身尸气弥漫。
“妖孽。”
校尉心中一震,很快定下心神,如此状况,不是没有遇到过,立即有了计较,再拍刀鞘,立即又飞出三把刀。
那怪物好似知道厉害,咆哮一声,接着往地下一钻,炸出偌大的坑洞,消失不见。
校尉快进几步,犹豫几下,又退了回来,挥手道:“夜路难行,先去驿站避避,天亮吃法。”
受到惊吓的兵役,哪还敢停下,顿时加快脚步往前跑。
……
易凡坐在屋顶,提着酒壶,小口的抿着,生怕喝多了,接下来就难熬了。
下面忙碌的江湖人,也见怪不怪,不久前就知道,原来驿站有个高手隐居,虽是个小光头,孩童模样,但一身实力端是强悍。
忽地,易凡耳朵一动,嘴巴裂开,捏起手中一块小瓦片,往下面一丢,打中傅月池的背。
傅月池一顿,抬头看去,见易凡召她,立即纵身一跃,来到屋顶。
“前辈,您叫我何事?”
易凡打量了她一眼,道:“别忙活了,你们要等的人,已经提前来了。”
傅月池身子一震,立即惊叫起来:“前辈,您怎么知道?”
易凡翻了翻眼皮:“要不然怎么是前辈?快去通知你姐姐吧,那伙人正往驿站而来。”
不多时,傅清风跃上来,拱手道:“前辈,外出的探子并未回报,是不是搞错了?”
她心中自有疑『惑』,易凡一直在驿站,从未离开半刻,怎会知道数十里外的事?
如若他事,自不敢询问,但现在事关父亲『性』命,不得不再次确定。
易凡扣了扣鼻子,在身上擦拭一下,一晒道:“信不信由你。”
傅清风面『色』变幻,半响后,银牙一咬,喊道:“押车即将过来,大家准备。”
“什么时候的消息?探子并未回报啊。”
“对啊,不是说三天么,这才过去一天,怎么提前了?”
大家虽然疑『惑』,但手头不慢,把明火熄灭,去掉痕迹,又把马匹戴上束缚,不让其惊叫。
一番忙碌,把驿站恢复原样,这才隐藏四周,屏住呼吸,小心等待。
果然,不多时就有马匹快奔而回,却是探子,下了马气喘吁吁的道:“快,快,押车即将到了,快准备。”
一时间,大家心头一震,纷纷看向易凡,他是如何知道,几十里外的事的?
特别是傅清风和傅月池,更是惊骇,对视一眼,齐齐过去,拱手拜道:“求前辈助我等一臂之力。”
易凡摆了摆手,不耐烦的道:“放心,老子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傅清风再次拜道:“前辈高义,我等铭记于心,来如如有差遣,必当全力以赴。”
易凡噗嗤一笑,旋即大笑,拍着大腿:“高义个屁,老子不过是看你听话,孝敬酒水,这才帮你的。”
二女一时间面红耳赤,心叹,这前辈真是喜怒无常,『性』格怪异无比,真是难伺候啊。
易凡瞥了眼远出,身子一晃,就消失不见,声音却传出道:“人来了,打不过再喊我。”
傅月池左右一瞧,吐了吐舌头:“这位前辈,『性』格真怪。”
“别『乱』说,前辈赤心真『性』,乃难得的纯真心态。”
傅清风瞪了眼傅月池,两人伏在黑暗里,默默等待着押车的来临。
小半个时辰后,就见地面震动,接着数十个火把快速而来,先到的是几个骑兵,往驿站前一定,握刀警惕,接着又往内而去。
半响后出来:“大人,安全。”
校尉微微点头,下了马车,左右瞧了眼,然后回头对囚车内的老者道:“傅大人,今晚就在此歇息,你要是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行。”
老者讽笑:“朝廷『奸』臣不除,妖孽必将『乱』世,不过遇到个小怪,就把你给吓到了?”
校尉苦笑,不多做解释,而是在前面带路,往驿站而去,突然身子一弹,人在半空,刀就出鞘:“有埋伏。”
话语落,四周就跃下十数个身子,刀光剑影,瞬间斩杀没有防备的兵役,接着齐齐围杀过来。
“『乱』党该死。”
校尉面『色』一冷,一拍刀鞘,蹦出三柄长刀,迎了上去,刹那间杀掉几人。
“退。”
一道清喝,剩余的江湖人立即翻身退去,躲入驿站中,校尉冷笑,持刀而上。
刚进去,地面就塌陷,身子一顿,立即踩住脚背,借力而上,谁知又有利箭『射』来,刀光闪动,化作屏障。
“朝廷鹰犬,杀。”
为首的,自是傅清风和傅月池,两人曾拜师江湖散人,一身武艺尽得真传,哪怕在江湖中,也算一流好手。
“来得好。”
校尉爆喝一声,手中四把长刀,如孔雀开屏,身子一转,化作刀光风暴,刹那间炸裂。
‘啪’
劲气迸裂,炸起漫天灰尘,接着两个身影倒飞回去,落在二楼。
“缠住他。”
二女再次杀将而下,校尉冷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某家就拿你们项上人头,祭奠我逝去属下。”
一时间,就打作一团,两女拼命支撑,但落在下风,不时刀光带起一条血痕,危危可及。
终于,随着外面最后一声惨叫,就见七八个江湖人冲进来:“清风姑娘,傅大人已得救。”
傅清风与傅月池一碰之下,后退而去,面容一喜,接着一指校尉:“就剩下这鹰犬,拿下他人头,为牺牲义士报仇。”
“杀。”
校尉面『色』微变,刀光闪动,看向傅清风:“你是傅大人大女傅清风?”
又看向傅月池:“你是傅月池?”
旋即冷哼,道:“傅大人本来有一线生机,却因你们与叛党勾结,才让傅大人百口莫辩,锒铛下狱。”
“呸,等拿下你人头,看你还怎么骂。”
立即,小小驿站,化作战场,刀光剑影,劲气肆意,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驿站,顿时倒塌一片。
双方各有损伤,校尉浑身是血,江湖义士更是个个伤残,一时间对峙,气氛凝重。
忽地,一声惊疑响起:“咦,好像来个大的?”
众人心中一震,差点又打起来,立即抬头看去,却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小光头坐在房梁上,正惊疑不定的望着远方。
“前辈?”
“别吵,这次麻烦大了。”
易凡烦躁的挠了挠头,看了看下面,叹道:“你说老子怎么这么倒霉?都离得京城这么远,怎么还是遇到这么倒霉的事?”
“前辈,您这是?”
“都别打了,在这打生打死,还不如快些逃命,再过片刻,想逃都难。”
易凡打断她的话,跃下来,看也不看校尉,吩咐道:“快走快走,老子给你们拖延一下,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能不能活命,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看众人面『色』疑『惑』,不耐烦的道:“说了你们也不懂,你们只要知道,来了个打大妖怪就行,老子都打不过的那种。”
傅清风见易凡不像开玩笑,加上之前的神秘莫测的手段,已然相信,立即对傅月池道:“月池,带上爹,你们快走。”
“姐姐,那你呢?”
傅清风摇摇头,道:“虽然前辈为我们拖延,但我怎能丢下前辈一人?”
易凡脸皮发黑,翻了翻眼皮:“小丫头片子,就你这点功夫,还想留下来帮我?快滚,别留下来作了老妖怪的口粮。”
“前辈,我……”
“滚。”
傅清风面『色』涨红,只好拱手,准备退出去,却被校尉刀气阻拦:“你们一说一唱,到底是什么戏?想劫道?今天一个都别想走。”
话语才落,就飞了出去,易凡不耐烦的道:“老子现在没空跟你玩,要想活命,赶紧滚蛋。”
傅清风一行人面『色』呆滞,和他们打得你死我活的校尉,居然一脚就被踹飞?
傅清风吞了吞口水,深深行礼:“前辈,还请保重。”
旋即,带着人快速离去。
校尉从烂石里爬起来,吐了口血,死死盯住易凡:“你是谁?”
“老子不是你爹就行,滚。”
“你……”
校尉面『色』赤红如火,犹豫再三,冷哼一声,纵身就往外跑。
易凡深呼一口气,手一招,重剑顿时嗡鸣一声,冲破墙壁,落入手中,旋即往门口一坐。
就在方才,他不过抬眼一看,就见远远地天际,一团冲天而起的妖气,几乎遮蔽了天空,让月亮陷入黑暗。
这般气势,几乎不弱于之前的白蛇。
“他娘的,又得拼命了,真是躲在哪,都能遇到晦气。”
易凡骂了声,倒不是不想走,而是以他的气息,一旦有所动作,就会立即被锁定。
逃是逃不走了,那就只剩下拼命。
上次钱塘江白蛇作祟,还有世崇道人作后盾,这次就自己一人面对。
……
才不过半刻钟,傅清风一行人又仓皇回来,易凡眉头一皱:“你们怎么回来了?”
傅清风和傅月池搀扶着一位老者,紧张的道:“外面突然起了大雾,不管从哪个方向,都走不出一里,只好返回驿站躲避。”
易凡眉头一皱,道:“看样子,那大妖,是冲着这里来的。”
说着,把目光一扫:“你们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吸引来这般大妖。”
众人一愣,有些茫然,这时中间老者上前拜道:“多谢义士相救,老夫感激不尽。”
易凡瞥眼一看,立即诧异:“你倒是长得面熟,咱们见过?”
老者一愣,打量了下易凡,摆摆头道:“不曾与义士见过面。”
“那就不对了,让我想想。”
易凡挠了挠头,忽地恍然大悟,一拍手道:“老子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那个书呆子。”
“书呆子?”
众人一呆,纷纷看向老者,而老者也怔了,脸皮抽动几下,书呆子这句话,几十年没人敢这样叫他了。
“想不起来?”
易凡大笑道:“还记得数十年前,兰若寺么?要不是老子救你,你早就被鬼怪吃得骨头都不剩。”
老子身子一震,倒退几步,指着易凡,惊骇的道:“你,你,你是……易壮士?”
易凡嘿嘿一笑:“不错,正是老子。”
旋即,拍拍手道:“没想到几十年过去,居然还能见面,咱俩也算有缘,不对,应该是老子又救你一命。”
傅清风走过来,小声问道:“爹,和你前辈认识?”
老者面『色』复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倒是易凡双眼一睁,怪叫道:“老子想起来了,你们两个女娃娃,不就是那两只小鬼么?”
他曾记得,当时为了追杀树妖,半路遇到的两个女鬼,其中一个叫小倩?之前还被他救过名,生前叫秀儿。
老者面『色』一变,赶紧道:“易壮士,咱们那边说话。”
易凡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傅清风和傅月池,面『色』古怪,走到一边。
老者猛然跪在地上,磕头道:“还请易壮士,为我保密。”
说着,把事情原委一说。
原来,他从兰若寺逃走后,不久就发现自己书篓里多了一副画,其上两个美貌女子,栩栩如生宛若真人。
更让他诧异的是,这两个女子,他都认识,是为鬼类,曾化作富家女,与他纠缠,却不知为何,两人的画像,怎么在他书篓里。
百思不得其解,又舍不得丢弃,于是索『性』不管,一路逃回了家乡。
那时天下尚未大『乱』,科举还在举行,经过兰若寺一事后,也不敢再到处『乱』跑,闭门在家读书。
奇怪的是,每当夜晚,自己总能梦到两个女子,左右陪他读书,为他浆洗衣服,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颜如玉。
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反而适应下来,有一日两女不再梦中,到让他十分想念。
半夜起身,拿起画像喃喃私语,甚至提笔在其上写了一首诗。
十里平湖霜满天,
寸寸青丝愁华年。
对月形单望相互,
只羡鸳鸯不羡仙。
诗句才落,画卷就飞起,从中走下两个女子,不是日夜陪伴他左右的佳人又是谁?
但叶公好龙,真见奇事,自是害怕,两女全解,一通说服,又道明身世,这才让他放下戒心。
如此,夜晚红粉佳人,白天举笔投书,又得二女赠金,家事不用『操』劳,老母身子也逐渐安康。
不日一年,就中了举人,名声大噪,更有无数人提亲,都被他以读书为由拒绝。
再过一年,刚好是大考之年,去往京城时,却遇了匪祸,在二女帮助下逃出生天,也受到了惊吓,生了一场大病。
二女是为鬼类,不懂黄岐之术,更无法白日现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就要病死。
恰巧一位大官,避雨荒屋,见了书生重病,动了恻隐之心,让仆从带回去救治。
如此半月,终于治好,自然要感谢,一番交谈,彼此知道身份。
大官姓傅,官位三品,是朝中大员,显赫无比,却对有才华的世子特别爱戴,而书生又略有才华,更是欣赏。
于是留他在府中读书,以备考试,日子长了,两人也就熟悉起来。
书生甚至为大官出谋划策,作了几次大事,更得大官欣喜,直接表明,如若书生没有考中进士,就会接入府中,作为清客。
大考之后,书生中得进士,虽不是三甲,但也算靠前,可谓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得名天下知。
可惜的是,当下朝廷混『乱』,要想做官,那就得投入无数银两,他一个寒门子弟,哪里来的钱财?
但就此回去,也略有不甘心。
就在这时,大官寻他去府上,两人吃完酒喝茶,在书房里交谈。
大官问他志向,考他学问,非常满意,接着为他运作,入了官场,做了兵部一小官。
虽是八品,但也是官不是?
奈何官场争斗,岂是他一个寒门弟子所能对付的?不日就犯下大错,如若不是大官解救,怕是要锒铛下狱。
正因如此,书生更是感激大官,而大官有意嫁女,于是一拍即合。
如此不过七八年,书生平步青云,直达五品,执掌一部,可谓大权在握。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大官因为陷入夺位之争,被人陷害,入了大狱,如若不是背后皇子撑腰,怕是满门抄斩。
易凡听到这,诧异道:“然后,你就改『性』傅?”
老者点点头,叹道:“傅大人对我恩重如山,如此大恩不能不报,虽然身死,但其志向,却由我承接下去。”
易凡一笑:“那两个小鬼,怎么回事?”
老者犹豫一下,道:“身在京城,自有神灵镇压,她们只是孤魂野鬼,自是不能进入,恰巧我夫人有孕,于是……”
易凡眨了眨眼睛:“就让她们投入腹中,化作人身?”
老者微微点头,欲言又止,而易凡却笑了:“真是胆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要不是这两个小鬼运气好,不说投胎转世,就怕刚入腹中,就化为飞灰,到时候不但她们立死,哪怕你夫人,也是在劫难逃。”
老者闭上眼,愧声道:“夫人她,生下孩子后,就仙逝了。”
“这才合理嘛。”
易凡一拍手,道:“一饮一啄,天道循环,你既然赠送两鬼人身,自是要有人承接因果劫难,你倒是无事,却让你夫人丢了『性』命。”
老者浑身一颤,落下清泪,久久不语。
忽地跪下,深深叩首:“还请壮士,救下小女二人。”
易凡看了眼紧张的看向这边的二女,摇摇头道:“相遇就是缘,秃驴们说得倒也不算差,此地已然陷入魔障之中,老子能不能活着都难,就看你们自己造化了。”
说罢,一跃而出,重剑一扫,在地上划了个大圈,其上隐隐好似黑『色』火焰翻腾,一指就道:“都滚进去,不管外面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
却是用血气,在地上做了个简单的剑气圈,可防妖气入侵,抵御小鬼侵袭。
几里外,校尉脚步如飞,一身轻功运用到极致,犹如飞燕,在树梢上飞纵。
此次被劫道,不但属下尽没,罪犯被劫,自己也身受轻伤,得尽快赶往最近的军营,调遣兵役围剿,否则一旦逃脱,自己人头难保。
忽地,身子一顿,不对,怎么走了这么久,还出不了树林?
左右一看,尽是浓雾,往天上望,一片乌云遮住月亮,根本看不清方向。
正诧异,耳朵一动,身子潜入一片密叶中,惊疑不定的看向远出,那边隐隐传出佛音,如千百人鸣唱,十分诡异。
片刻后,近百身穿白衣,高举旗帜的人,抬着一法架,脚步轻盈,但速度飞快的往这边而来。
“南无阿弥陀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声如蜂鸣,钻入脑海,刹那间身子一颤,接着不由自主的跌落在地。
‘砰’
队伍停下,静如死寂,一双双死鱼眼看向校尉,妖气弥漫,毫无生气。
站在法架前的一头戴高冠,肩披长吊的人眼皮一动:“你是何人,为何在此鬼鬼祟祟?”
校尉眼睛拼命转动,好不容易得了自有,几个弹跳,跃开数丈,数刀出鞘,直指法架:“在下刑部校尉,阁下又是何人?”
“刑部?”
那人眼睛一动,道:“既然是刑部校尉,见了国师,还不下跪?”
“国师?”
校尉身子一震,立即收刀下跪,五体投地叩首:“刑部校尉,拜见国师。”
法架内无声,那人看向校尉道:“你为何,在次?”
校尉不敢隐瞒,道:“下官奉命押解犯官傅天仇,前往京城受审,谁知半路出现叛党劫道,下官……”
那人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的道:“傅天仇?就是那个扬言朝廷内有『奸』臣,私自结党密谋的兵部尚书?”
“正是。”
“既有叛党,国师自不会不管。”
那人淡淡的道:“你且前面带路。”
校尉翻身而起,立即转头向驿站而去,后面队伍,再次响起梵音。
<sript>;</s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