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翠将油灯点燃,满室立刻亮堂起来。
苏愉一头黑发披于身后,穿着月白单衫,嘴唇苍白,微弓着身子盘腿坐在罗汉床边脸上笑盈盈地看着她们。
四目相对,红鱼满脸羞愧地垂下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鞋尖。女儿被庄氏这么对待,换做从前苏焯说不定忍了,可是如今他却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袖手旁观了,起身去扶苏愉,待她站稳,这才回身怒斥庄氏,“你如今是真的半点不把我放在眼里了!以为你禁足大半个月怎么样也会多几分当家主母的稳重,如今看来是我高估你了。你那刁奴害死似月,害的阿愉从小没了娘亲,你不心怀愧疚也就罢了,还当着我的面这么咄咄逼人,你是什么蛇蝎心肠的人物红鱼小心思一转,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在这儿坐着守着小姐,双翠姐姐你自己去吧。”
知道红鱼是在躲懒,双翠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了句:“你安静些,别吵着小姐歇息了。”
“呀,你瞧那位就是公主呀,好生漂亮啊。”
“真是倾国倾城!”
这些赞美落入旋宁耳中,笑意更深了,嘴角弯弯,她本就生得国色天香,又因为今日特意装扮了一番,更是光彩照人,娇媚无双。
她道:“这身紫色骑装果真是很是配你嘛。”旋宁笑靥如花。
苏愉看了她一眼,也是暗自惊呼,昨日她瞧公主已经觉得美得不似人间女子,今日的她更是美得耀眼。
苏愉在马车外屈身行礼:“多谢公主夸赞,公主恭安!”
“不必多礼,快上来吧。”便有随侍宫女来扶她上马车。
一进去,就闻见一股馥郁的熏香,车厢很大,中间摆了一张刷了金粉的桌子,被固定的稳稳当当。上边又放了一只香炉,几只琉璃盏盛着精致的糕点。
苏愉坐了最边上的位置。
旋宁看了,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没出口,等扫过桌上的点心,她才突然想起:“对了,刚才你府上的管家说你还没起来,这番收拾,想必没来得及用膳吧,快吃些垫垫胃吧。”
红鱼乖巧的点点头,“嗯嗯。”
见双翠走了,小姐也闭眼歇息,红鱼搁角落里寻了只小机子乖乖坐着。
清月院这般安静,可另一头的辉雪院里传出一阵噼里啪啦地响声。
“嘭”地一声巨响,一只天青色描大雁的直口瓷瓶被庄氏摔了个稀巴烂,仍是难解气,口中骂骂咧咧:“那小贱种如今翅膀硬了啊,回府也敢不来请安了,明儿个是不是就该在老娘头上拉屎撒尿了啊!”
这些粗俗的字眼听得一旁站着的庄萱直皱眉头,却又不敢表现地不耐烦,便好声好气地劝道:“姨母别气了,何管家不是派人来说了表妹是生病了么,想来不是故意的吧。”
庄氏一脸狠毒,尖着嗓子道:“生的是要了她的命的病?既是手没断,脚不残的,她这算哪门子的病,就是真临了剩一口气了,那小贱种也该跪着来向我请了安再断气,她如今倒是矫情!”
苏叡打了帘子进来,黑着一张脸道:“是我让柔柔不来请安的,母亲要骂便指着我的鼻子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