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立门户?”贾政忙问道。
“你觉得宝玉很留恋这边吗?对这边有很强的认同感吗?”贾母反问道,“倘若你把他逼急了,他有没有能力自立门户?”
“自立门户是为何意?”贾政又问。
“就是自己独立成为一户人家,即成家自立而不再依附于我们。”贾母回道。
“那与我们贾家还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他依然是贾家子孙,姓贾又不能改,仍是你的儿子,只是成为独立的个体,他自己负责自己。”
“我还以为他要与我断绝父子关系。”贾政嘴上冷冷道,但心里大松一口气,要断绝父子关系也是他先开口。
“这个断绝不了,他身上永远留着贾家的血,无论如何都是你儿子是我孙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谓自立门户是指他自己单独成立一户,而我们是一户,他与我们是平等的关系,相互独立不再依附。”
贾母又认真地解释一遍,只因他很在意这个,尽管宝玉也从未与她明确提及。
但说过如果贾政回来执意反对,那贾政自己过自己的,宝玉在那边过他的,将来无论发生什么,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是他自己说的?”贾政想了想又问。
“嗯。”贾母确定地点了点头,她觉得她自己应该完全领会了宝玉的心意。
“他为何这样想?”
“怕被连累。”贾母道,“宝玉说,如果他不出来治病救人,比如不救你大哥,不救珍哥儿与琏儿,那他们会被朝廷清算,最终我们贾家会走向一条衰败之路。”
“胡说!”贾政恼怒地甩出两个字。
“怎么胡说了?”贾母道,“不是因为我疼爱宝玉,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你也不想想你大哥、珍哥儿、琏儿,他们平常素日都做些什么?有些已经触犯了法律。倘若宝玉放任他们不管,而我们家一旦失势,他们必将成为朝廷的打击对象,到时候会怎样?”
“没那么容易,怎么说我们也算皇亲国戚。”贾政说道,因为他想到女儿元春。
“瞧你说的这话,可真是糊涂!”贾母责道,“我知道你想说我们家还有贤德妃,但贤德妃能得宠一世吗?即便能得宠一世,皇朝可也是要改朝换代的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难道你也不明白吗?”
“……”贾政被问得哑口无言。
“就像你大哥、珍哥儿,东西两府的爵位,说丢不就丢了吗?世上哪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况且你也该知道,自老太妃薨逝,贤德妃的地位已远不如从前,而这一点宝玉早就未卜先知提前料到了。”
“……”贾政沉默。
“不说珍哥儿、琏儿他们,你自己可曾想到这些?正如宝玉所说,我们贾家的政治资本不多了,经不起你大哥、珍哥儿、琏儿他们瞎折腾,你明白吗?”
“……”贾政继续保持沉默,思绪飞驰。
“还有一点,正因为宝玉想到这些,所以才做了你一直以来都反对的一件事,那就是与忠顺王府和好,与忠顺王交好,不仅仅只是与北静王同坐一条船。”
“……”贾政听了不禁骇然,他自己确实没有想过这些,只想过宝玉怎么能与忠顺王来往呢?两家一点交情都没有。
故而问了一句:“宝玉为何能与忠顺王交好?忠顺王府正得势呢。”
“你也知道忠顺王府得势,宝玉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可图,什么问题都好商量。宝玉当初拉来不少王公贵族融资,成立贾氏光明集团为他们谋利,这样将他们利益捆绑一起,忠顺王北静王融资多,得到的好处自然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