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的心情……
还真是无法言表。
他没有想到,自己耗费了心力,才让自己有所转变,由直变弯……
却在最后一刻发现祝英台是女儿身!
这真是天大的笑话。
谁能还他最初的心境?
谁能还他堂堂男儿心?
他望向祝英台的目光颇为复杂,眉宇间却不由自主的露出几分阴沉,尤其是天色渐渐沉下去,他目光里便更是闪过几分暴虐。
他的遭遇是有马文才在其后推动的原因,但是,梁山泊更不能原谅的是祝英台。
“你来做什么?”半荷喝道,“还不快出去。”
梁山泊惨然的望着祝英台:“呵,戏耍得够了吗?”
祝英台的眼睛微红:“梁山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说是什么意思?”梁山泊低吼着,“如果不是你一再的戏耍我,早向我说明你的身份……我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清醒过来的祝英台,虽然知道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但是,她并不认为梁山泊是个好的:“哼,你要是没有利用我之心,又怎么会被那马文才抓住弱点,以致于连累了我?”
“我连累你?我今日才听马文才说,你竟是他的未婚妻!一个有了未婚夫的女子,不好生的呆在家里,偏要不守妇道的跑到会馆里来……难怪马文才会针对你我。我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才毁了的。你要给我个交待。”
祝英台现在自身难保,那有闲心去管梁山泊,一脸不耐烦的喝斥道:“交待?也得看你的身份够不够!”
梁山泊阴测测的笑了:“是,我的身份是不够,可是,如果你的女儿身被人知道了,不知你会如何?”
这下子梁山泊抓住了祝英台的痛处了,她忍了又忍,才道:“你想怎么样?不如由我祝家举荐你去某个县里做个县丞,如何?明天你就走。”
梁山泊悲从中来:“做个县丞?你觉得依我的才能,只做个县丞?那我还费心费力的讨好你们士族做什么?”
祝英台冷笑了下,道:“再加百金!想来百金够你的老母亲好好的过生活了,也够你上下打点的了。”
“祝英台,你毁了我一生!百金!呵……百金!”梁山泊忍不住大笑起来,只是笑中含泪:“百金于你而言,只不过是闲钱,于我而言,却买了我一辈子。”
“那又怎样?”祝英台冷冷的道,“我一时迷失了心智,才与你这种人相交莫逆,实在是让祝家蒙羞。你信不信,如果你不同意我这种处理方式,会有祝家人来将你碎尸万段。我祝家女儿的名誉,还不是你这种人能玷污得起的。”
梁山泊心中的火气越来越重,在会馆里的遭遇却让他明白,祝英台所说的是真的,如果他硬性与祝家扯下去,祝英台毁了是不错,他也绝对不会有好结果。
“好……好……好……”梁山泊喷出一口血来。
祝英台冷冷的看着,半荷早就吓得不敢作声。
良久,祝英台从袖子里拿出百金,丢到了梁山泊的面前:“我不希望明天还看到你。”
待梁山泊摇摇晃晃的出了里间,半荷才拍了拍胸脯,道:“公子……奴婢早些时看公子一直待梁公子不错,怎么今日就……”
祝英台冷眼看着半荷:“我犯了大错了,你为何不拦着我?也罢,等回会馆事了回祝家后,你便出庄去吧。”
半荷大惊,却不知祝英台早已迁怒于她,而是苦苦哀求着:“公子,奴婢自服侍公子以来,一直唯公子之命是从,不敢有半分的违逆,不要赶奴婢走,公子……”
“哼,唯我之命是从?你是我的贴身丫鬟,竟不知……”祝英台将话吞了下去,她不会告诉半荷,这几个月来,占据她这具身体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她自己!
半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惨白,祝家庄对丫鬟的处置到底有多严厉,她是知晓的,此时她咬着嘴唇,脑袋开始摇了起来。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起了转来,只定定的看着祝英台不出声。
祝英台已犯了不可挽回的大错,现在她只想着怎么将这件事压下来,根本就不会顾及一个半荷。她一旦狠了心下来,又哪儿可能会因为半荷的眼泪就心软?更何况半荷在她的心里,就没有尽到奴婢的本分!
“不准哭!你先出去,我要好好的想一想,到底怎么做。”
……
容凌的唇角轻翘,听着小厮报告完,才道:“这么说,梁山泊从明日起,便从会馆里消失了?便宜他了。”
“公子,没想到祝家庄里的祝小姐这般大胆,这不是坏了公子的名声吗?你还是写信告诉老爷一声才是。”
容凌轻轻的点了点头,从善如流:“是啊,也该对父亲说一下了。”
…………
当马父带着祝家的人一起来到会馆里时,祝英台的脸变得极为苍白。
“父亲,伯父。”祝英台惨白着脸,打着招呼。
“你呀!你!竟是跑到会馆里来丢人现眼!我要打死你。”
容凌一直冷眼看着,直至此时才站了出来,施了个礼:“祝伯父,听小生一语,此事不可在会馆里大闹。”
祝父看了看容凌,又看了看祝英台,不由跌脚道:“如此好的一个后生,是我祝家没这个福分。”
容凌弯唇一笑,她可是从马文才的记忆里,清楚的知道,马家最后的遭遇,其中就有祝家作推手。
因此,她只淡淡的道:“祝伯父,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是不是想着反正你家的女儿名誉已坏了,便拉着马家一起倒霉?”
祝父一惊,道:“马家侄子,伯父万万没有这个心。”
容凌打断了他的话,道:“既然没有这个心,便一起出会馆,到山下的小镇将这件事解决掉,如何?”
马父看着这样的儿子,顺了顺胡须,颇感欣慰的道:“文才,你长大了,为父就将这件事交给你处理。”
容凌点了点头,又望向祝英台:“我不想知你有何苦衷,亦不想多管你的事,不过,你在与我订亲之后不守妇道一事,还是要给我一个交待才是。”
说完这话,容凌率先带着马家之人出了会馆,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并不瞧祝家庄带来的几十个强壮的奴仆,款步向着山下的小镇走去。
祝英台凄惶的表情,并不能打动容凌的心,也无法打动马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