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继续赶路,一路上不断打听着如今关武国的朝堂变化。毕竟多年未曾返乡,秦昊必须做好面对帝都各方势力的试探,秦氏嫡系的子孙现如今可是一个不小的名号。少年通过明里暗里的消息,心里渐渐对秦家如今的地位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也对如今朝堂上各个党派势力有了一个大体上的划分。只是心里哪怕是有了一点应对的想法,依然是有一股忧虑萦绕心头,驱散不走。
秦家所掌握的权利和势力对一个世代行伍出身的世家来说过头了。西边的兵权如今依然是掌控在老家主秦殇的手上,秦明身为秦殇的嫡长子虽未曾染指边关的军务,在那座树立起黑旗的军帐中更是不存在什么威望,但如今却是关武国内八位王侯之一。哪怕秦家同往常一般低调行事,秦明更是搬离秦氏私宅,入主帝都东边的王府。帝都地下的暗流始终是不停的散布秦氏百年称帝的小道消息。这使得秦明每天早朝时不得不找个机会当着百名朝臣表明对皇室和国家的衷心。
秦昊抬头看着不远处帝都武灵城的高大城门,脸上的神色有些犹豫,少年好像有些害怕从城门口进入。秦昊此时依旧是独自一人,冷月依然是拘押在黑曜留下的甲丸中,剑灵秦青润则是自缚手脚呆在古剑本体当中,既是不想也是不敢出来触霉头。灵体的存在最是能感知人心情绪的变化,秦昊虽是面上不曾表现出一丝怒气,但心里的怨气可是不小。
黄昏的时分,秦昊混入最后一批入城的人群,借着昏暗的天色浑水摸鱼一般的走进帝都的城门。秦昊看着街道上依旧人声鼎沸的景象,看着那些自己儿时熟悉的吃食小摊,那些亭台楼阁的飞檐翘角上红灯笼,听着再熟悉不过的乡音的吆喝声,秦昊这会比起在渡口时的欣喜真的感到有些悲伤。
秦昊转身漫步在帝都的街道上,帝都十八绝,夜色下的街景便是其中的一绝。华灯初上的朦胧,夜市灯火通明的璀璨,将近黎明的灯火起伏。这些奇妙的美景皆是世俗王朝中难以看见的“奇物”,毕竟普通百姓早就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也只有在繁华的帝都才能看见这番夜如白昼的景象。
“公子,看看扇子吧。这可是当今帝都文坛大家韩老先生最爱的檀木纸扇,买一把回去,说不定沾沾韩大家的文运,明年春闱就高中了。”一名中年汉子推着一辆转满纸扇,文案清供的小车从秦昊身旁经过,笑着问道。
秦昊笑着对着身旁经过的摊贩摆摆手,礼数周到向中年汉子告别,转身拐进下一个街口。少年走马观花的游街,不知不觉便走到那座享誉关武国文坛的文御楼。少年看着历经沧桑的六层高楼,不禁回想起往事,一双拳头紧紧的攥紧。当年那场无厘头的刺杀,秦昊至今还是不知道是何人所为。这笔帐,秦昊能记一辈子。蓄意伤人,还杀的是手握兵权的世家里的一名嫡系子弟,背后一定是大有阴谋。少年此时想起后来好像听说爷爷秦殇亲自来到文御楼前一剑将那个贼子逼得现身,只是到底有没有将其打杀还是收押大牢秋后发落就不得而知了。
文御楼的老掌柜严宏依旧像往常一般站在门口看着前来观赏前贤诗篇的一种学宫学子,脸上是老大怀慰的神情。自潜龙十年元月初始至今,关武国的懵童学子的数量是一年高过一年,读书人说话的分量是越来越重。朝堂上的朝政不再是武官的一言堂,如今许多的治国政策更多是读书人拍板敲定下来的。
严宏欣喜,读书人地位的水涨船高意味着一国文运的增强。老人的大道根本就是这世人眼中虚无缥缈的文运,倘若这般景象能够延续百年甚至是千年,说不定严宏便能借此跻身真武镜,合道天地做那一方“文运公”,从此寿命万年。
老人目光环视周围的一众学宫士子,不偏不齐的刚好看到街角处站立的秦昊,眼中显露出对这位寒族弟子打扮的少年的好奇。只是好奇之余,老人又觉得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街角处的少年,兴许是见过的人太多一时间竟是想不起来了。
秦昊看着文御楼,看着那些附庸风雅的青年士子们,少年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去。
巳时时分,秦昊逛过了街景,耗费一个时辰走过了帝都许多的风花雪夜和名胜古迹,尤其是许多新兴的建筑,比如那座新建的秦氏王府。少年远远的看过了王府的门墙,心里则是有许多的悲伤。当时秦昊便心想“这就是皇室给秦家拷上的枷锁吗?”
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在大地,银灰色的月华洒落一地的美好。秦昊看着身前的一处长街,抬头看着面前那座气势宏伟的楼门,那块从太祖时期便悬挂在楼门上的黑木牌匾上“开源街”三个大字刻画在其上。此处的街景不比夜市的热闹,只有寥寥几人的身影走动,显得十分冷清。
秦昊一脸温柔的看着面前一切,哪怕这条街道寂静的可怕。少年缓步走在开源街上,时不时有碰见的陌生人在看到秦昊的时候恭敬的弯腰说道“小公爷”,秦昊不禁想起这条街在民间的别名“将相街”,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条街上的住户皆是功名巨大的文臣和弓马娴熟的武将。也是因为如此,寻常百姓皆是自动的远离此地。既是害怕打扰各位官老爷的清净,更是对权力的望而生畏。
终于在不久后,少年来到自家的私宅。秦昊站在门口不知是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进去,眼中满是犹豫,最后还是选择按礼数办事,毕竟是读过了万卷藏书的读书人,那怕是修道了依然是读书人。
敲门之后,那扇巨大的黑色木门缓缓打开,一名年老的门房探出脑袋来。面容苍老,身形佝偻的老人看着站在门外的秦昊,开口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若是来找学宫的同窗的,麻烦明天早晨再来吧。”
秦昊听着老门房的言语,少年直接愣在原地。如今的少年是变化巨大,身量已经快赶上成年男子。一身的华服早就是换成普通的棉布衣,一袭青衫淡淡儒雅风,尽显读书人的风度。那张儿时的圆脸早就消瘦成一张面容神俊的脸。秦昊回过神来,从袖口中掏出一枚腰牌悬挂在腰间。神色恭敬的向老人一拜,说道“勇叔,小昊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