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私宅中一如既往的早锣声响遍庭院的大小角落。上百名秦氏孩童穿戴整齐在演武场上修习着家族流传的拳法,一众中年汉子身着单薄的上衣,手缠布条,身上穿戴上一套精铁打造的锁子甲,长发绑成一个小包,一条黑色的发带缠绕帮忙收拢着发丝。冬日里晨跑的计划,数千年来不曾改变。
秦昊坐着一辆马车,跟随着一众同龄的子弟向学宫的方向驶去。车厢中,冷月化名秦阳,身上的衣着是那伴读的书童打扮。那把古剑缩小成一把配饰样式的刻剑,悬挂在秦昊的腰间。
马蹄敲击着帝都街道的石砖,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响声。车厢外不断传来奔赴早课的孩童的嬉闹声和学宫夫子们的训斥声。秦昊掀开马车的窗帘,猫着身子看着好似一座关隘的学宫,眼中满满回忆。
“小公子,学宫到了,还请下车吧。”车夫掀开门帘向秦昊轻声呼唤,冷月从旁扶住门帘,微笑看向车夫,小心搀扶着秦昊下车。秦昊微微躬身向车夫致谢,转身快步追上一众家族子弟,一起朝着学宫的方向走去。
学宫大司仪廖杰看着走向书斋的学子们,心里不断的感叹。昔年贫寒家世的自己如何能有这般的条件求学,如今的学生不再担心书籍的多寡,先生的教诲时时能在耳边响起,当真是比当初自己求学好很多。
皇帝圣明,太平治世所在就是文人所在。如今的天下,经由皇帝改革,人人都有书读,人人皆可读书,百无禁忌。寒族子弟更可以享受学宫夫子的教学,民心高涨,千古一帝的名号至此响彻全国。
廖杰微微侧身向身旁的下属和门生杨和说道“如今的学宫你看还有什么欠缺的?”杨和恭敬欠身说道“学生认为应该更加广开言路,朝政议事皆可做为授业典例。除此之外,学生再无他言。”
廖杰看着自己这个得意门生,老人的脸上终究是露出一丝苦楚。国政国策,一国治世根本如何能够随意议论。当初秦氏封王,宇文拓一篇声讨文字,导致学宫一众学子和夫子全部受罚,甚至牵连着自己坐了两个月的冷板凳。
廖杰看着杨和说道“皇帝并非是偏袒军部,学宫言论肆意妄为,国之肱骨岂可轻易非议。西源郡郡守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朱时茂何等才情,可言论何其嚣张,一句忠于天下百姓,践踏皇家威仪,最终不得不隐归。这其中道理,你可懂。”
杨和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先生,低头思量着其中的利弊。年轻人抬起头看着廖杰,说道“朱先生的学问,学生研究尚浅,其中好坏,学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老师,陛下虽是改革治世,但如今朝堂言论的把控已经渐渐偏向皇家,关武国传承千年,君臣本分如今有失偏颇······”
廖杰挥挥手止住了杨和的话,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官场混迹,最要紧的是圆滑处世。老师如今早已腐朽成形,事态的好坏如何变化,皇帝是否明君昏君,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能否争辩还要你们努力。”
杨和看着廖杰,有点愣愣出神,好似托付的言论将年轻人的脑袋敲打的昏昏沉沉。廖杰转身离去,丢下一句“皇帝的好坏,世人自有公过评论。读书人铁骨铮铮便是了,敢为人先,这是老圣人的话,记住了。君子善辩,君子善变,好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