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看着身旁的皇子上官星,心里慢慢盘算着一点小心思。
皇帝的子嗣中先后共有五个子女。大皇子从军入伍,潜龙十一年册封为东陵候,现掌管皇陵孝陵卫,虽是闲职,却拥兵五万有余,军器锚重皆为军中上等,其人更是军部八大才俊之一。
皇帝的其余子女中,二皇子,四皇子早夭,宫内传闻是奸人所害中毒致死。而当今的太子则是皇帝的第三子,其人深受宗室看重,满月时便被确立为一国储君。
当年皇帝刚刚亲政时,为此迁出宫外深居月潭州西婵山的太后特地修书一封直言“潜龙百年,此子当为人帝。”
长子扬名,三子地位尊崇,唯独天子的第五子上官星功不成名不就,母族的势力寻常,不过是东南处的百年世家,官位最高者三品大员。朝堂上群臣对其印象平平,无任何党羽同伴,宫内人缘一般。
秦昊虽是不知皇室的家事如何,但宗室的礼仪规定却是较为熟稔。当年学宫求学时,夫子专门为这些大族子弟讲解《太祖礼制》,其中一条便是皇嗣于宫内太学授学不入学宫。如今看来,好像有些变化,耐人寻味。
夫子坐于书斋主位上侃侃而谈,宣讲太武学宫的治世名言,一本线装书籍在其手中不停的翻越,引经据典的讲着历代君主的王道实行。
“君子以谏为帝策,治平天下。汝等为人臣有何计?何以待?”一通古言问询,书斋内的学子纷纷眉头紧皱,唯独秦昊和上官星,一个一脸困倦,一个神游太虚,满不在乎。
一名学子起身,先对夫子一拜说道“学生以为,忠心待君足以,计以仁爱为体。”
另一名学子起身“学生以为治世当以文主武次,方可安民,收利器于龙庭,恩威并重于万众。”
夫子施耐清颔首点头,说道“文武治世,文安于己,武安于出,二者无主次分,虑不足,慎言。”
那名谈论文武主次的学生点头称是,不过神色十分坚毅。夫子施耐清环视书斋内的二十学子,目光触及上官星时,心里暗自叹息,看见秦昊时,心里怀有几分好奇,问道“秦昊,你怎么看。”手中的书籍合上,目光注视着这名秦氏的年轻后生,眼里有期待。
毕竟当初批改自己论测的座师便是秦老家主秦殇。秦殇虽为武将,但一身学问研究即是不比朝廷大儒,也足够担任五品以上的文职要员。
秦昊不知道其中缘由,起身恭敬对夫子一拜,说道“学生以为,君子之心在万众,诚以待人,诚以侍君,忠诚考量相平。武夫,文人无伯仲之分。法律可治世害安心,计以法规矩天下。”说罢又一拜,立身在书桌旁等待夫子的评判。
施耐清点点头,抬手向下一压示意三位坐下,起身走向学生中间说道“余以为治世无论文武,待君以贤明道德,待民以仁爱为体。诚、忠、仁、爱四字皆为君子准则,修心修德,善己身于己正,当为根本。君子胸有万民,计以万民生为本,实乃大统。”
施耐清环视众人,开口说道“上官星,汝有言否?”上官星起身,规矩的回到“学生以为,君臣之交在实,事事论对错善恶。计当以真,善教于民,王道当先。”
一些学生开始偷偷窃笑,夫子今日所谈在于推讲君子准则和忠君本分。上官星所讲不过是匹夫之交,计策不过寻常。相比前三人所答落差巨大,惹人嘲笑。
施耐清看着上官星,眉头微蹙。皇室子弟的言语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就怕这话里有话。文字狱虽在当朝不兴,但也并非没有。朱时茂的辞官退隐就是一大案例,至于这之后是生是死,朝堂上有猜测,但也不敢妄下定论。毕竟皇帝口谕“赐其荣归故里,竖碑刻文建祠堂。”
施耐清挥挥手,示意上官星坐下,转身回到书桌旁开始宣讲其他的内容。秦昊看着上官星的侧脸,心底暗想“君臣内求真,这五皇子还真是天真或者说大胆。”
午时的钟声示意着早学结束,施耐清合上书本,宣告一声散学,率先起身走出书斋返回夫子专门的书房休息。
一众学子放下书籍,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谈论着帝都近日出现的奇闻和新鲜玩意,偶尔发出一两声笑声。
秦昊起身走出书斋,只是脚步好似刻意放慢,好巧不巧的刚好和上官星并肩同行。
两名青年对视一眼,上官星礼貌的笑笑,双手一搭对着秦昊微微拱手。秦昊礼敬的回拜,只是动作上遵守着君臣之礼,这可是皇帝都不曾有的待遇。
冷月站在秦昊身后看着独自一人离去的上官星,心里不知自家公子为何这般恭谦有礼。封印期间,冷月虽是行动受限,但一身武道修为本就胜过秦昊,对外界的感知即使模糊也并非全然不知。
秦昊看着远去的那道略显孤独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扬。青年转身看见冷月疑惑的双眼,低语道“称孤道寡一途本就孤苦,人情不过寻常。皇帝是有雄图大志的人,五皇子是个妙人。”
冷月听着,眉头微蹙。扭头看向上官星的背影,双眼凝神一望,眼眶中一对黑色瞳孔变化成为冰蓝色的竖瞳。冷月看向上官星的头顶,那里好像有着一条小爬虫的东西在缓缓成长,一点紫色的光彩形成淡淡的光晕圈画出上官星的身形轮廓。
秦昊轻轻拍拍冷月的肩膀说道“秦阳,走了。”自己率先向前迈步往马车停留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