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素闻朱学士和冯将军深明大义,今日僭越恳请二位以朝廷稳定为主,配合刘先生安抚臣心……望诸位大臣今后齐心协力,共同为大明和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谋福……”
司礼太监哆哆嗦嗦地打开信纸,一字一句念下去,渐渐他的音调趋于平稳,声音也越来越洪亮,及至奉天殿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随着司礼太监的宣读,朱元璋的脸色慢慢缓和,群臣悬在嗓子眼的心也一一落了下来,心情从不安变为惭愧。马秀英信中没有一丝涉及自身和官员私利的言语,全是苦心相劝众臣放下私心,摒弃党派之争,共同为大明社稷谋福祉的内容。
等到司礼太监念完马秀英的手书,宋濂伏首哽咽道:“皇上圣明,皇后贤德,此乃天下大幸。虽说后宫不得干政,然皇后此举并未涉及朝事,只是劝臣子摒弃党派之争,齐心协力辅助皇上。皇后乃我朝国母,关心皇上关心臣子并无过错,皇后的手书也非一般私信,字字珠玑,良言警句,叫臣等惭愧。臣恳请皇上将手书彰表起来,时刻鞭策臣等。”
费聚和周德兴痛哭流涕,“都是罪臣之过,连累皇后和三位大人为罪臣之事操心。罪臣甘愿受罚,以儆效尤。”
徐达叩首道:“此手书证明皇后并未与臣子结党营私,刘太史和朱学士、冯将军一心为国,所作所为只为了朝廷的稳定。臣认为他们三人非但无罪反而有功,还请皇上嘉奖他们的忠心。”
所谓法不责众,这一刻无论是江南派还是淮西派又或是中间派的官员都异口同声请求朱元璋嘉奖刘基三人,并表示以后同心同德,齐心协力。
朝堂上和睦融融,仿佛彼此的派系斗争从未发生过。
反倒是胡惟庸孤零零地跪在地上无人搭理,明显已被群臣孤立了。对于这样一个逮着谁都咬的疯狗,显然大家都是不待见的。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胡惟庸要的正是这个结果。朱元璋疑心太重,对任何人都不放心,常常扶持一方势力打压另一方势力,等被打压的势力衰弱了他又扶持起来去压制强胜的势力。如此一来,没有几个官员能被朱元璋真正重用,只有成为孤臣,不受到党派影响,朱元璋才会认为对方是真心实意只为自己办事的,自然就会视为心腹了。
章溢怨愤胡惟庸陷害刘基,上奏道:“臣觉得胡大人耳目通明,掌管礼乐实在大材小用,臣举荐胡大人为副都御史,专门监察黄河河道修缮的重要事务。【△網w ww.Ai Qu xs.】”
太常少卿是正四品官职,副都御史是正三品官职,看似章溢是请朱元璋给胡惟庸升官,但是让其监察黄河河道修缮却是在叫朱元璋把胡惟庸赶出京城。这分明是要把胡惟庸明升暗降了。
众所周知,京城的官比地方的官大。就算行政的级别相同,地方官见了京官也是点头哈腰的,毕竟京官直面圣颜,能在皇上面前说上话,有更好的执行权力和更容易迁升的机会。而地方官员每隔三年都要到京城接受考查,审核他们政绩的就是京城官员。甚至一些贪官污吏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用搜刮老百姓得来的钱财向京城官员送礼、行贿,以期他们在皇上面前帮自己说上一两句好话。所以有权没权,并不能看表面文章,还得看实质。
如果胡惟庸真的离开京城,在群臣的影响运作下,没准朱元璋很快就淡忘他了,而他的职位也就止步副都御史了。
此言一出,淮西官员也纷纷赞同,胡惟庸的背叛好似一把尖刀插在他们心上,没有什么能比来自自己人的背叛更让他们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