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湛的眼神落在他腮边的肌肉上,骤然冷声道:“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而我要听的是实话。”
郑奇身子抖了下,半晌,方才睁开眼,神情古怪的望着萧祁湛,“没有用的。”
萧祁湛蹙眉,“什么没有用?”
郑奇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我是说你费尽心思打听甘州之战的缘由,不就是想知道有没有可让你利用的地方?”
萧祁湛拧着的眉头渐渐松开,默然望着郑奇。
“即便我告诉了你全部的真相,对你也没有什么用,你做的这些,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郑奇嘴角勾起浅浅的笑,似乎有些高兴萧祁湛辛苦一场,不过是做无用功。
萧祁湛双眼微眯,“有没有用,本世子自己能判断,不过,你如此这般,倒越发显得这最后一战里有蹊跷。”
郑奇沉默不语。
“你既然已经开口,便知道说一半和不说,或者不说实话都是一样的后果。”萧祁湛提醒他。
郑奇闭眼长叹一声,神情似乎有些痛苦。
“延安候府上下六十多口人命,全都上阵御敌,阵亡沙场,唯独你活了下来,让我来猜猜,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萧祁湛半俯着身子,满是讥诮的看着他,“你神勇无敌,自己杀将出来,还是你贪生怕死,偷偷躲藏了起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一喝:“亦或是你投敌叛国,获得了一线生机?”
郑奇的身子猛然一抖,下意识的喊道:“不是我,投敌叛国的不是我。”
薛沐洵的身子猛然僵直了。
萧祁湛眼中也倏然闪过一道惊讶,他眯着眼打量着郑奇,见他脸『色』灰白,嘴唇颤抖,一双眼却死死的瞪着他,遂轻声开口问道:“”那通敌叛国的是谁?
郑奇颓然的低下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知道有人通敌叛国?”
郑奇长出一口气,道:“那是大战前的最后一夜,我心里害怕,睡不着,便出来走走。”
“我上了城墙,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瓦剌军帐如漫天的繁星般,密密麻麻的陈列在城外,心里就更加害怕,明日的决战,我们必死无疑!”
“可我不想死,我还那么年轻,刚刚娶妻生子,若是就这样死了,太不甘心。”
郑奇喃喃自语,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恍惚起来,似乎完全陷入了十六年前的回忆中。
“从城墙下来,我沿着长长的街道走着,想看看明日决战时,能不能找到一处妥善藏身的地方。”
“街上四处躺着的都是疲惫的兵将,他们抱着长枪都睡的很沉,只有我在不停的走,不停的走,直到我走到一处废弃的茶楼前。”
郑奇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接着道:“说是废弃,其实也不过是才关门不到一个月,似乎是在围城前半个月,那茶楼就关门歇业了。”
“我便想着看能不能进去找个妥善的藏身之处,进去后,却发现里面有人在悄悄说话。”
薛沐洵不自觉的将身子往前倾了倾,想听的更真切些。
萧祁湛也神情专注的看着郑奇。
或许是因为太过沉溺于当时得回忆,郑奇眼中闪过一道恐惧,“里面大概有两三个人,一个人说:“明日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