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康陷入了沉默,这件案子比昨天那两件案子还要无聊,这吴知县所言毫无破绽,你说你是匪徒,我就把你带回去审问一番,完全没毛病啊。
两位陪审此时也是强打精神,他们一时间也没弄明白,这么点小事,杨轩为何要闹得这么大。
尤其是皇上,竟然还陪着杨轩一块儿闹。
身为三法司的主官,竟然来会审这么一桩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传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了。
而旁听的太子殿下,显然也没有领会杨轩的意图,但他始终在寻找案件中的破绽,想要找到为杨轩说话的点。
可是压根就没有啊。
袁康又将案卷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才问道:“曾阿牛,这吴庆良所为并无不妥,你口称杀过人,以致方奉山和吴庆良误会,拿你问话也是合乎朝廷规矩的。”
他的话语已经十分客气了,这要是换个地方,换个审案的官员,估计都想要给曾阿牛定一个诬告的罪名了,毕竟他可是民告官。
不过曾阿牛却拱了拱手:“大人容禀,这方奉山和吴庆良两人狼狈为奸干余县人尽皆知,时常做一些坑害百姓之事,昨日的案子便是佐证,那方奉山娶亲不成恼羞成怒,当街殴打我岳父,当初他给的只是一百两聘礼,在我岳父表示愿意退还聘礼的时候,却叫嚣要退就退一千两,此举实为敲诈,后来小人将方奉山及其家丁打退,方奉山便诬告小人为匪徒,勾结那县令吴庆良来抓捕我翁婿二人,若不是小人有武艺在身,当场被抓的话,这会儿估计已经在干余县牢狱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袁康听完,与两位陪审分别对视了一眼,这种事说起来也很平常,把你抓起来,关进牢狱里炮制,可是相当实用的手段。
不过这事既然没成,那就没有证据,况且那李文全在牢狱中也没受什么罪。
“方奉山令家丁殴打你岳父之事,方奉山已经认罪,愿意赔礼赔钱,而你所言的抓捕入狱,并未发生,也无证据,所以这桩案子并不成立。”
曾阿牛又道:“禀大人,小人在阿日陶勒的三宝安保公司任职,职务是精英小队队长,换算成军中制度,那便等同于百户,小人在表明身份之后,这吴知县依然强行抓捕,并且亲自出手,不知算不算是以下犯上。”
当曾阿牛说出以下犯上这四个字的时候,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清风拂过,堂上的主审,两位陪审,以及太子殿下,瞬间就精神了起来。
整了半天,原来戏肉在这里啊。
说完内陪审的督查院左都御史宋恒,当即接茬道:“这就不一样了,百户为六品,知县只不过是七品,七品的知县缉拿六品的百户,自然算是以下犯上了,况且这还互不统属,吴庆良身为干余县知县,哪来的权利缉拿身为百户的曾阿牛呢?”
而另一个陪审刑部尚书詹于修立即反驳:“宋大人此言差矣,就算这曾阿牛是百户,可是那吴庆良事先并不知情,所谓不知者不罪,何况别说是他了,就连你我二人,怕是也不清楚,这什么精英小队队长,就等同于百户了。”
“詹大人,这以下犯上就是以下犯上,岂能因一句不知者不罪就带过了?这要是詹大人未着官服,走在大街上被一捕头无故缉拿,回头是不是也可以说是因为不知道詹大人的身份,便可以脱罪了?”
堂下的原告被告都还没怎么样,这上头的两位陪审倒是互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