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上行点了一下头：“好，那我问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得绝症吗？”

他这话一问出来，丁半山原本病容很严重的脸色，微微紧了一下。一个人年纪大了，生病不是很正常的吗？丁半山可从没怀疑过自己为什么会生病。如果一定要找一个原因，那可能就是他遭了报应。但是他从不相信报应这回事。

而陆上行相信。

但既然陆上行这样问，就不会是简单的冥冥的报应了。丁半山的指尖微微哆嗦了一下，他没敢问出口。

陆上行突然笑了一下，毫不掩饰地：“那当然是我送给你的。”

丁半山的脸色就完全变了，还夹杂着浓重的怀疑：“你让我生的病？”

陆上行又笑了起来，语气轻松得好像在跟别人说他送了对方一束花，或者一个别的小礼物。“是啊，这几年，你被病痛也折磨够了吧？”

丁半山转了一下眼珠，他从没想到是这样的。这几年，他被病痛折磨得有时说得上是生不如死，最主要是得了绝症时人心里的那种煎熬，将很快不久于人世的煎熬，更是难受。丁半山的口中像是在问陆上行，又像是喃喃自语：“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怎么让我生的病？”

陆上行仍然很轻松地说着：“你不要急，后面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又说：“其实我要让你很快地死掉，是非常容易的。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活了这么多年吗？”

丁半山的眼睛，不得不完全地看上了陆上行。陆上行现在是这世上他的头号仇人，陆上行做了什么，他似乎能想到，又似乎不能完全想到。

陆上行一直很轻松的语气也慢慢变了，变得严厉而残酷。“让你死得太快，对你的惩罚完全不够。首先，我要让你一直活在病痛里面，却又死不掉，让你一点一点感受那种快死了的恐惧。这几年，这种滋味你没少尝吧？”

“……”丁半山想起绝症带给他的痛苦，他全身都禁不住颤抖起来。他的年龄本来不是很大，只有五十来岁。一个二十岁的人可能认为活到五十岁差不多也够了；可是当一个人真的活到五十岁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正当年，不应该这么早就死掉，所以就对生抱了强烈的留恋，对死怀着强烈的恐惧。

这就是他被病痛折磨时，心理上的惩罚。

陆上行继续说着：“其次，你不是自诩为一个很能干很厉害的人吗？你年轻的时候出来创业，我家是从我爷爷那一代传承下来的家族企业，而你是一个人打拼的。是，这一点你确实很厉害。但是这其中我爸没少扶持你，没少帮助你吧？”

丁半山听他提到陆望深，嘴唇动了动，但陆上行不等他开口，又说着：“算了，我根本不想提我父亲以前是怎么帮你的，就算他完全没帮你吧，算是你自己一手创建起来的丁氏布业。这一家公司，也是你这辈子最看重，最骄傲的事。那我现在把它毁了，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