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贝如点了一下头,她哀怨得睫毛微颤着,向丁半山说道:“我真没想到你一直是这样看望深的,真没想到。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看待望深,我会尽早跟他说,让你们断绝往来。”
丁半山对其他所有人都冷心冷肠,唯独对林贝如不同。她是他心上的花,是心里的暖阳,他伤害谁都不愿伤害林贝如。便喃喃地说着:“贝如,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一向温婉有礼的林贝如,此时也立即出声阻止:“你闭嘴。你再这样说,有何意义?”
丁半山垂了一下头,声音比跟陆上行说话时柔软了许多:“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林贝如又重重地出了声:“你害死望深,就是对我最大的伤害。你还说从没想过要伤害我,你从始至终都在伤害我。我倒宁愿……”她回头看了丈夫的墓碑一眼,“我宁愿你伤害的是我本人,但你为什么要杀望深?你自己一件一件事地想一下,这二十年来,望深对你的好,远远好过我对你的好。望深为你做了多少事,你数得过来吗?他那样对你,是因为他将你当好友,当兄弟。可是你……”
她的眼泪,没有止歇地流了下来。本来就孱弱的身子,只能轻轻靠在儿子身上才不至于倒下去。
丁半山的嘴唇哆嗦得厉害,他嚅动的唇舌间似乎轻轻说了三个字,但却没人听清。
林贝如似是再也不愿看着丁半山那张肮脏的脸,整个身子都转过来,看着自己丈夫陆望深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陆望深,正当英年,他人又显得年轻,差不多跟陆上行一样帅气和飒爽,而且还比陆上行多了一分稳重。
这才是她最爱的人啊,却因她而死。
林贝如的心里,有一种感触慢慢升了起来,只是她没有说出口,甚至以后对自己的儿子都没再说过。
她轻轻地跪坐在丈夫墓前的一块平整的汉白玉石头上,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了丈夫的面庞。
其他人都静静地看着她这个动作,就连丁半山也不例外。
丁半山的心里,就翻起一阵揪心的痛。果然,陆望深死了之后,林贝如还是对他念念不忘;到现在陆望深死了这么多年了,林贝如对他的思念却欲加深切。他原本以为,杀掉陆望深,就可以将一个活人和一个死人之间的关系斩断。但是却恰恰相反,杀了一个人,却将另一个和他的牵绊连得更深了。
像丁半山这种冷血的人,终究还是不懂感情。
林贝如看了一阵儿丈夫,又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出现了以往几乎没有过的绝决。又面向丁半山,冷冰冰地说道:
“丁半山,既然你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害死了我丈夫。我在我丈夫和儿子面前发誓,从此以后,跟你再也不是朋友,不是兄弟,而是仇人。我从未想到,我对你的仁义,却成了你杀害我丈夫的原由,引狼入室,是我犯的错。一是一,二是二,我既然视你为仇人,那么以前二十年的恩怨,也一笔勾销,没有恩,只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