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伤口着了凉,江淮忍不住蹙眉嘶了一声。
秦戚担忧:“大人,老奴着人送您回上御司换件衣服吧。”
江淮疲惫的摆了摆手,一天之内,这颗心跟着跌宕又起伏,早已是累得不行,只想回去泡个药浴,沉沉的睡上一觉。
秦戚松开扶着她的手,为难道:“大人,您慢点儿。”
江淮点头,拖着沉重的身子下了石阶,向上御司的方向走去。
因着她身份高悬,而又如此狼狈,所以这一路之上,所有见到她的宫人都不约而同的背过身子,生怕惹怒了她。
刚转过上林苑,闻着耳边的扑腾鸟鸣,江淮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却在那条隐秘的卵石小路上瞧见一人——那人实在是太显眼了。
她红衣似火,炙热的仿佛要将这些树干高枝燃烧了一般。
是长欢公主,宁容姬。
她背对着江淮,并未注意到,但正和她正说话的那个男人微微斜眼,犹豫了两秒,指了一下江淮的方向。
长欢微微一怔,旋即转过身来。
江淮透过层叠的树叶和密麻的枯枝,看清了那个男人的长相。
那一刻,她瞳孔聚缩,手指发麻。
竟然是……沈萧。
三人就这样对峙了足足半分多钟,江淮忽的笑了,笑得风轻云淡,甚至还掺杂了几分自嘲的意味,讽刺的很。
她不知道是该气和皇帝同谋,为韩渊保驾护航的沈萧,还是该气在这里和他暗通款曲的长欢,千算万算却没料到,这两人居然是一伙的。
既如此,当时沈萧拒绝了自己,怕不是因为沈柠和江歇的婚事告吹,而是因为,他早已步入长欢麾下,与她阵营敌对了。
此刻,那人被江淮一双精诡的眸子看的浑身汗毛倒竖,对长欢行了一礼,顺着后面的小路离开了,而留在原地的那个女子,娇媚一笑,缓缓走来。
江淮一动不动,就这样看着她步步逼近,迎面一阵芍药香。
长欢甚少见到江淮如此狼狈,听沈萧说她被皇帝叫走了,眼下看这情形,大抵也猜出来是怎么回事了,触手而上,笑着怜惜道:“怎么被打成这样啊?”
江淮并没有推开她的手,眼光泛冷,干脆道:“这次算你赢。”
长欢手上动作一停,微扬起高傲的头颅,淡淡道:“什么叫算我赢,又不是幼时下棋,你这次又没让着我,此一局,本就是我赢。”说着,稍微凑近,“话说回来,这次,是我……让了你,否则三小子可就不是除名那么简单了。”
江淮袖中的双掌微微握紧,从牙缝里割出那一席话来,带着怒意:“宁容姬,我说你这段时间怎么这么消停,原是……”
“对,我就是在等。”
长欢吟吟一笑,伸手穿入她的发,轻抚着江淮那被皇帝打的通红的脸颊,柔声道:“老六成日围着佛祖菩萨转,总是不上进,父皇今年也不太上心,只顾着大哥和老四,朝臣被他们各自均分,骆礼维又弃我而去,总得寻些新鲜的血液给养自身不是。”
“你要拉拢朝上寒门?”江淮微眯眼。
长欢也不顾忌,只微微颔首:“他们恨极了你们这些世家,有沈萧带头,不过是几句话的事。”
江淮唇瓣微动,冷清道:“那你这意思,又是要和我对着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