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则道:“扈九死后,程焕首先要明哲保身,断腿一法,不过是缓兵之计。”眼珠轻动,“既如此,大王还是要他死吗?”
叶征转头看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既然程焕不惜装断腿来自保,就说明他并无任何不臣之心,帝王猜忌之下,还想要苟活存世。”停了停,她冷淡的继续道,“或许大王叫他致仕还乡也就罢了,非要赶尽杀绝吗?”
叶征沉默几秒,忽然道:“虽然你说的不无道理……”话锋一转,“但是,若孤王非要杀了他,你会不会帮忙。”
“当然。”江淮回答的极为干净利落,几乎可以说是咬着叶征的上句话说出来的,乍一听,十分诚意满满。
叶征没有深思,也就没有怀疑,只道:“程焕出仕半辈子,的确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但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又能说准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万一当真和郭绝一样,断腿只是障眼法,实际上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又怎么好。”
江淮捕捉到他话中的敏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叶征也没有隐瞒,直把毛笔放回去:“六年前,程焕的发妻赵氏……是喝了本王送过去的糕点,毒死的。”
江淮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叶征倒是徐徐而言:“当时还是世家控国,殊不知孤王的呼声其实在私底下不比大哥的低,但就是这个程焕,他看不上孤王,极力推崇大哥为储,朝上其余官卿自然附和,孤王便日渐势颓。”
他说着,眼底闪过恨意:“既如此,那他便不要活了,孤王赏了糕点给他,孤王为君,他为臣,有孤王的人看着他,不吃不行。”
“结果程焕的发妻赵氏看透了你的把戏,把那糕点抢过来自己给吃了,也就毒发身亡了,是不是?”江淮截住他的话,淡淡道。
叶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死一个女人又怎么样,重要的是,程焕自那时起,就学会了不争锋,争锋没好处的。”
江淮没有继续表态。
倒是叶征道:“你可想好了,到底怎么杀程焕。”
江淮转头,盯着那燃烧的正盛的火苗,漆黑的眸子里映照着那个良久不能消弭的红点儿,思忖道:“程焕这么多年,门生遍布中原,你公然杀他,必定会引起骚乱,考虑到你登基不久,局势还不稳定,杀程焕不能逞一时之快,还是要徐徐图之。”
叶征没有反驳:“此言倒是有理,只是怎么个徐徐图之法。”
“正所谓杀人诛心,你无非是怕程焕的反心,但是人就会有软肋有命门,依我之见,程焕的命门,就是他的女儿,程卿儿。”
江淮考虑道:“程焕老来得女,视程卿儿为心头肉,我也正是用程卿儿来试探,才叫程焕露出了马脚。”
叶征想了想,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如此说来,孤王现在虽然满宫的莺莺燕燕,却还是缺一位凤位的人选。”抬头看江淮,“既如此,那个叫程卿儿的,姿容怎么样?可比得上冯昕?”
江淮冷冷起身:“国色天香,让人见之忘俗。”
叶征闻言甚是满意,打了个响指道:“那孤王明日就下旨,封程卿儿为后,叫礼部走个过程,尽快的纳入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