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火上浇油的举动彻底激怒了詹、宋、赵、孙四大家族。
更猛烈的骚乱开始了,这一次不再是几百几千人的小场面,辽东各地百姓因为不满长史的倒行逆施都行动了起来,数以万计的乱民将襄平城围的水泄不通。
李轨紧急招募兵马,但收效甚微,三天之内只招募了六十人,且多老弱。
赵云道:“襄平百姓受四大土着欺压太久,心生恐惧,而今四大家族兴兵围城,城内岂敢响应?”
李轨道:“四大家族若是爱民如子,辽东就不会如此贫瘠,他们拥趸虽众,仇敌亦不在少数,我们要把这股力量挖掘出来,善加利用。”
四大家族的敌人多是城中贫民,四大家族垄断辽东一切赚钱的生意,且圈子十分封闭,撑死自己人,饿死圈外人。
普通百姓分享不到四大家族的雨露,反而备受欺压,因之对这四家恨之入骨。
只是这些人一盘散沙,凝聚不起力量,抗拒不得,对四大家族既恨之入骨又畏之如虎,不动员他们是绝对不敢站出来反抗的。
看到这一步之后,李轨就发动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清肃内奸行动,凡跟四大家族走的比较近的人就是“内奸”,是“内奸”就遭到整肃,没有道理可讲。
四大家族蓄谋已久,家眷、族人和亲近者事先都撤到了城外,只留部分边缘关系户在城中以为内应。有人主张施以恩惠,把这些人拉过来,李轨不同意,“清肃内奸”的目的是要表明自己的态度——与四大家族不共戴天,以此取得城中贫民。
城中贫民很快就有了一个认识:
新来的长史跟四大家族不是一伙的,他们之间水火不容。
当然单单这样,还不足以动员他们起来,他们已经习惯了麻木,擅长的是一旁看戏。
那么就要再用一招——恐吓。
“知道吗,詹家传下话来,城中百姓三日内若不起事响应,待城破之日,鸡犬不留,全部赶尽杀绝。”
“真的假的?”
“真的,赵家也这么说的,对了还有宋家。”
“这是要把我们往死路上逼啊,他们斗干我们屁事。”
“话不能这么说,他们两家水火不容,你死我活,这个时候你不表态不站队,人家怎么信任你?似我们这些贱命,死十万个,人家也不放在眼里。”
“那倒是,在他们眼里咱们连条狗都不如。”
“……新来的这位长史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大清楚,但敢跟四大家对着干,是条汉子。”
“而且我还听说他是郭府君的爱徒,是‘白马将军’公孙将军的把兄弟。人家的背景硬的很呢。”
“哪管什么用,这里是辽东,四大家的地盘,闯了这么大的祸,他的靠山都未必能保的住他!”
“嗤,你真是没见识呢,那若是人家有意为之呢。”
“什么意思?”
“你们忘了,去年‘白马将军’在管子城被围了两百多天,差点没命,那张纯和丘力居什么货色,‘白马将军’的手下败将,屡战屡败,凭什么在辽东这地方就围住了他?据说这里面有四大家族的身影,他们担心‘白马将军’来辽东抢他们的地盘,所以暗助张纯做掉公孙将军。这会儿人家缓过劲来了,能不报仇吗?”
“你是说李轨敢这么干,背后有‘白马将军’的支持?”
“那可不?不然他怎敢。能做到长史的人总不会傻吧。”
“是啊,我听说人家是白手起家,靠本事上来的。”
“……”
众人沉默了。
“若是他能搞掉四大家,至少不是什么坏事。”
“但若搞不掉呢,他拍屁股走了,咱们怎么办?”
……
沉默之后,众人陆续散了。
郡守府里李轨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我们放出的假消息有人信吗?”
“有,可多了,这事四大家能干得出来。”
“那么,有人响应吗?”
“有,老爷庙的王贵就信了,正在密谋响应呢。”
“这人什么来头?”
“一个开汤面馆的,手艺不错,人送他一个绰号‘辽东汤面王’。詹世通的二叔喜欢他做的面,时常召他到家里去,一来二去就看上了他娘子,这老王也是条硬汉子,一狠心、一跺脚就把自家娘子送进詹家当佣人了。五年时间白捡了两个儿子不说,还得了许多好处,店铺越开越大,生意好的不得了。后来詹世通的二叔死了,詹家大娘子恨透了王家,就派人把汤面王的娘子和两个便宜儿子都毒死了,这老儿非但不恨,还从此以詹家人自居。其实在詹家人的眼里他连条狗都不如。”
“这些恩恩怨怨我不想知道,不过詹家既然放出话来,总得有所行动对吧?”
“我明白了。”
三天过去了,城中贫民没人起来响应四大家族对抗李轨。
第四天深夜城里发生了一场骚乱。
“听说了吗,昨晚詹家的人进城了,把老爷庙‘汤面王’全家都杀了。”
“为啥?”
“还不是为了上次的事,三天不起兵响应,鸡犬不留!‘汤面王’不是说自己是詹家人吗,这节骨眼别人可以缩头做乌龟,他不能,所以就被灭门了。”
“乖乖,真狠呐。”
“那可不,那是詹家!吃人不吐骨头的。”
“那咱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