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她都不曾再见到过玉轻寒,倒是玉玄寒时常出现在她身边,尽管她表现得疏离,但他仍然坚持不懈。有时候他只是来坐一会儿,有时候只是来送一些小玩意,有时候甚至是陪倪青雉来,可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目光不曾离开过她。想见的人见不到一面,不想见的人反而挥之不去,她莫名的感到哀伤。就是这几日,外面的世界已经翻天覆地,虞山侯的大军日益壮大成了箭在弦上之势,太后迫不得已之下下了命令让各路藩王出兵平定虞山侯。然而,内忧未解,外患又至,突厥绕过了北齐陈兵在大秦北边,南边的南汉也蠢蠢欲动,一时之间形势迫在眉睫。
与左思明交易得来的兵器已经运到了清河府,南越的兵马也已经驻扎在城外,全城将士全副武装戒备森严,就连王宫的气氛也是严肃而沉郁的。君然等人已经聚集在重华殿内三天三夜没合眼了,殿内时有激烈的争论传出来,让人的心情更加紧张。沈安然每日都会来到重华殿外站一会却不进去,她只要听到玉轻寒的声音就会离开。这一日,她看到了姚冰宛从里面走了出来,像女主人一样吩咐其他人做事,安排着玉轻寒的起居饮食,比起齐豫还要细致一些。
“听齐良使说,沈女乐每日都会来这里,只是站在这里却不进去,也不知想要做什么。我本来不信,如今亲眼所见不得不信。”姚冰宛仪态万方缓缓地走过去,眉眼里的冷淡一如既往。
“姚姑娘想说什么?”她淡淡地回应她的挑衅。
“这几日我在里面,你若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国主商议要事从来不在意我听去了多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沈安然闻言心头一沉,不管姚冰宛有意还是无意,这番话都让她感到不悦。她好像在暗示她玉轻寒相信她多于她沈安然,尽管心里知道玉轻寒也是信任她的,可前些日子因他们商议要事而未能得见玉轻寒对比今日姚冰宛的话就令她觉得有些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简单。或者,这些日子玉轻寒对她的忽视是有原因的,除了这乱糟糟的局势以外还有别的令她十分介怀的原因。
“国主这几日都没有好好合眼,等会儿我会服侍他沐浴,你若有话要带,我可以代为转告。”
“不必了,我会自己跟他说。”
“只怕没那么容易,国主沐浴一向不喜旁人在一边。”
“是吗?我看不尽然。就算如今我要进去,你也拦不住我。”沈安然轻笑道。
姚冰宛看着她气定神闲的样子淡漠地说:“我不拦你,其他人会拦着。”
“那就试试看。”沈安然也不多说一句话,傲然地走向殿内。姚冰宛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心头一沉,又见那些拦着她的人看到她手中拿着的东西后一个个的都让开了,她感到十分的奇怪。后来才知道沈安然身上有一枚可以通行清河府任何地方的令牌,包括玉轻寒的寝殿。这无疑是告诉所有人,沈安然的存在不单单是女乐而已,还是一个能左右清河国主的人。
沈安然赌气走进重华殿就闻到越来越浓烈的檀香味,这股檀香味好像要掩盖什么一样,浓烈得不像话,根本不似玉轻寒的风格。她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悄悄走道玉轻寒的寝殿,掀起帘子就看到他面向着墙壁侧卧在软榻上低声断断续续地咳嗽着。他好像已经察觉到有人进来,微微耸动的肩膀略一沉,嘶哑地声音说道:“冰宛,你也累了,下去歇着吧!本王等会就去沐浴。”
她并不作声,静静地走到软榻前,轻轻地握起置于一侧的手,修长的手指越发泛白了。他挣了一下又停住了,轻瞌的眼睑抬了起来,瞅着眼前的女子容色平静,只是他的胸脯却比之前起伏得更厉害了。不是不想见,而是不能见,怕见了会更加痛彻心扉。他依旧在咳嗽,眼底有着淡淡的青黑,泉水般的眸子里透着弄弄的倦意。沈安然心头酸酸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
“怎么来了?”他轻喘着问。
“想你。”她回答地极为简洁,却让玉轻寒不禁敛目不语。她的脸颊在他的手背上轻轻婆娑着,像一只乖巧的猫儿对自己的主人撒娇一样。
“我很累。”他低沉地说。
“那就歇一歇。”
“安然……”
“嘘!”她不让他说话,微笑着说:“我就想安静地在你身边待一会儿。”
玉轻寒闻言心中苦涩,良久才淡淡地说:“安然,你知道阿玄喜欢你,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