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沈安然出嫁的日子府衙内的气氛就越来越压抑,纵然满眼都是喜庆的布置,但仍然掩饰不住每个人沉重的心情,然而每一个人沉重的原因都不一样。玉轻寒绝了沈安然的心思后,沈安然反倒没有之前那般胡思乱想,可是仍旧伤心难解,锁在屋子里几乎不见人,外面的情况更是充耳不闻。多伦兄妹怀着看戏的心情等着沈安然出嫁要看大秦兄弟不和,可他们奇怪的是这段日子非但没有看见他们不和的迹象,就连他们的影子都极少看到,特别是玉轻寒。他们从异象中嗅出了一丝风云变色的气息。
沈安然出嫁的前一夜,玉玄寒满身酒气来到她面前忽然像是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哭得极其伤心何不甘,嘴里零碎的说着她听不明白的话。什么不愿意把她嫁给他,什么他要是死了怎么办,又什么皇位天下,一堆乱七八糟的词放在一起成了胡言乱语。沈安然心里难受,不愿看到另一个难受的人就让欣和硬是把他送走,自己则看着摆在面前的嫁衣心痛不已。明日她就要穿着这一身嫁衣离开这里,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回到大秦,也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让她心碎的男人。为了不再多想,她把凤鸣琴收了起来打算留在这里不带走,她要和这里的这一切来个了断,让记忆也慢慢消失。
她茫然地走出房间看到水东楼就在门外,将他走过来便停下了脚步。
“南汉铁力将军是我的故交,他日你若需要帮忙可以找他,这是他给我的信物,你拿着。”他从怀中摸出一寸长的玉剑塞到她手里。
沈安然拿着玉剑愣愣地看着他,与这个男人缘分浅薄,但他待她真的很好很好!若不是缘错,也许他们会在一起,而没有后来清河府的情缘。世事难料,最难料的还是人心,曾几何时她以为会和水东楼有未来,最终还是输在缘浅上,以为会和玉轻寒一辈子,却只不过是个笑话。到最后,万万没料到她嫁的人是刘靖苑,一个谋面次数都屈指可数的男人。
“我……我希望你过得好。”水东楼有些哽咽。
“我会过得好的。”她努力想给他一个微笑,可是她没发现她的表情有多么的奇怪。
水东楼看得心头像针刺一般,控制住拥她入怀的冲动,道:“更深露重,你要去哪?”
“要去哪?”沈安然低声自问,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她的脚步已经迈开了。
水东楼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十分担心,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胡乱地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却走到了玉轻寒的住处。他看着她孤单的背影心伤不已,从前她没有骗他,她果然爱上了玉轻寒,而且还爱得无法自拔。雪地里她就那样看着那窗户里透出的灯光发呆。他做好了准备要拉住她不让她进去,可是她并没有进去,而是张开口唱出他从未听到过的天籁,只是他在天籁里听到的都是心碎。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歌声空灵,在夜空中飘荡,飘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甚至飘进了灵魂。
鹤发童颜的君无忌抬起通红的双眼看向床上的玉轻寒,攥着拳头悲痛不已,口中喃喃道:“绮罗,我对不起你!如今我连阿澈都保不住了,我这个济世山庄的庄主有什么用?你,我没救活,阿澈我也……绮罗,你是要惩罚我这个当爹的吗?”
“爷爷,阿澈能熬过去的。”君羡安慰君无忌,但说出的话一点底气都没有。
“三儿,你说赛华佗为什么还没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