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井桐甚至没回过头,极尽礼貌的说,“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请放手,我还有事情。”
程向阳扭头看着她,她却只给他一个冷漠的身影。手上的力道很紧,他希望她因此感觉到了,回过头来。“要去哪,我送你。”
她是回过头来了,同时也甩开了他的手。力道之大,毫不客气,程向阳的手像晃『荡』的麻绳一样『荡』了好几下。“谢谢,不必麻烦你。”她往前走,一刻不停顿。
望着她与雪地融合的背影,拳头慢慢地蜷曲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他有些无力,深感疲倦。第一次吵架,她也是这般冷落他,什么没说,对他采取冷暴力。这一次,依旧如此。
背过身的那一刹那,宋井桐强忍住了才不去妥协。他握着她手时,他修长的五指被冻得通红时,筑起的坚硬堡垒已然崩塌。可她却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者,在较什么劲?根本不算是事的事儿,为什么要闹到不欢而散的地步?
她不是那种矫情做作的人,为什么那么容易生气?曾有人说过,当你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变得不是你自己。
曾经她以为她不会应了这句话,她不会变,她依然会是她自己,理智、聪敏、大度……这些,只是她以为。她变得小心谨慎、患得患失,会莫名其妙的生气,没缘由的心慌……如果说当初的她倔强,又习惯了在生活里逞强。那么,现在的她,放弃了固执、倔强,学会了在爱里先低头、妥协、宽容……
别人都会劝说,“走好脚下的路,不问明天,是最好的选择。勇敢的去爱,哪怕没有结果,也可以洒脱的告别。”说得容易,爱了才想要明天,要未来,要一辈子。爱了才会想得更多,才会要求结果。
手上一紧,程向阳还是追了她。墨『色』的眼里克制的情愫,温语中已有温怒,“难道你就打算这么对我,一辈子都要这样视而不见么?冷暴力很好玩是不是?冷暴力能解决问题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有什么不满,你直接说,这样有意思么?”
宋井桐猛地一回头,对上他的眼,倔傲地仰着下巴说,“是!确实没意思。”她挑唇讽刺的笑,“你没错,错的是我,行了么?既然你觉得委屈了,那算是我亏待你好了,我无话可说!”
程向阳捏紧了她手,这一刻恨不得将她捏碎了,把她嘴巴缝起来也好。她就是那么的倔么,那么的冥顽不灵么,说起话来,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却透着决然和不回头的执拗,非要把所有的一切弄到无路可退。
她甩,挣扎不开,怒语,“松开,松手。程向阳,我让你松手!”
他仍不放,抓着她的手,“宋井桐,你讲话永远要这么理直气壮是不是?什么叫我觉得委屈了,你无话可说?这是委不委屈的事情是不是?”胸口上下起伏着,他的情绪低落,手上的力道颓然减弱。他崩溃而无力,“我真不知道我发了什么疯,喜欢上你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人。”
她咬紧下唇,眼角有滚烫的『液』体冰封了。她笑着,假装平淡无奇,“对,我就是没心没肺,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没有强迫你喜欢我,是你自己死乞白赖跟着我的,是你自己!我早想甩开你了,你以为谁稀罕你的喜欢?谁稀罕你喜欢了?”
她还是在讲,不管那颗眼泪是否滑落了。索『性』,一次『性』说完。笑容淬了毒,一点都不美好。“所以,你赶紧趁着现在走,一了百了。”
他咬牙切齿,攥紧了手,骨头作响。“宋井桐,这就是你的答案?”她默而不语,程向阳忽地笑了,那笑容心酸得苦涩。反讥讽道,“对,没错,你不稀罕,是我死乞白赖赖着你。”
手暮然间松开了,不正是她所想的么?然而,那阵狠狠的刺痛又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她,深『色』的眼瞳染了雪般的寒意,“宋井桐,我再也不会犯傻了,再也不会了。你根本没有在意过我,何况是喜欢。但凡有半点在意我,你也不会这么晾着我,这么折磨我。如你所愿,我还你自由,还你清净。”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她想起来了,原来,那天她跟他讲过。她说:程向阳,哪怕你有一丁点的考虑,有想到我,你就不会松开我的手跳下去。而今,他原封不动地归还给她。
宋井桐一声不发,甚至眼泪都没有再流。耳边刮过一阵风,汽车尾气的味道弥留,那车和那人已经扬长而去。
人都年轻气盛呐,易怒呐。他原先是本着和解跟道歉的心来的,而她也无心说去那番话,可是骄傲一如他们,都经不起对方激怒的质问。往往无疾而终的爱情,不是死在背叛和厌倦,而是被赌气和置气扼杀了。
逞一时的口快,最后,辜负的、错过的、委屈了的,往往是背后被忽略了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