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保定侯府人影绰绰,许多仆妇家丁在奔走,隐约间夹杂着低低的哭声。
陈老夫人年纪大了,熬不住,看到孙儿这样,虽说当场没有晕倒,但引发了旧疾,被仆妇扶着回房卧床休息了。陈夫人穿着一身素衣,衣衫干干净净,发丝整齐,妆容轻淡,没有丝毫儿子将不治而亡的悲痛和绝望。
她坐在床边温柔地握着孩子的手,嘴里在轻声哼着什么,曲调柔和优美像是摇篮曲,如同她面对的不是病人,而是刚入睡的孩子,她哼着摇篮曲在哄孩子入睡。
里面候着的仆妇婢女们都不敢上前打扰,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
哎,来了好几波大夫了,连太医院,侯爷也进宫去请了,都说情况不妙,后面来的一个姓王的太医更是大言不惭,直言不讳地说没得救了,让侯府的人准备后事。
少爷要死了。
屋子外的人闻讯都小声哭起来,仆妇哭,婢女哭,家丁也哭,一时间几乎是全府悲戚。
管事的娘子只觉得两眼一黑天要塌了,老夫人已经倒下了,夫人寸步不离守着孩子,主家这样,下面做事的人更要担起责来,一天下来,她不停地在奔走。
一个大门上的门房急步而来,说来了一个姑娘自称是隔壁的邻居,说要见夫人。
夫人这个时候怎么会见一个外人,他没有办法,只好来找管事的娘子问话。
隔壁的邻居?
管事娘子停下来,才想起来前一阵子的事,隔壁空了许久,前一阵子因为住了人,霍三爷差点拆了人家的房子,当时她还在心里庆幸,幸好保定侯府与霍宅中间隔着一个,要不然拆的可能就是保定侯府的房子,虽然是侯府,其他人会有所忌惮,但那些人不是人,是畜生。
这些是之前的事了,容不得她想这么多,她想都没想回道,“哎呀,老哥,亏你还是个机灵的,都什么时候了,不见不见。”
她忙得团团转,转身要走。
内宅没有主事的,少爷那边传来仆妇婢女们低低的哭声,哭得门房也心烦意乱。
“可是那姑娘说……”门房想了想,说出那句骇人的话,他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呆了。
实在太吓人了。
管事娘子的反应比他好不了多少,好像中了邪,一动不动。
太吓人了。
保定侯府的大门再次徐徐打开,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女孩子,个子高的那位手里还拿着一只风筝。
管事娘子不知道隔壁住了什么人,但她认识这只风筝,放了一次风筝就要了少爷的命,上午陪着去放风筝的婢女仆妇都被杖责关起来等候发落,少爷要是有三长两短,这些人都要跟着陪葬。
管事娘子咬了咬牙,这只要人命的风筝啊,就这样被女孩子拿在手里,她没有说慌,她的确是隔壁的邻居。
苏玥也看着她,这妇人看着像仆妇,但衣着形态都透着大气,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管事娘子。
她没有说风筝的事,一只风筝丢了就丢了,值不了多少钱,此时侯府的人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只风筝吧,这只风筝只是她的敲门砖。
“请你转告你家夫人,你家少爷的病我能治。”她没有废话,开门见山说道。
说完并郑重地把风筝交到了管事仆妇手上,好像是在托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