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方南皓又沿着后院转了一圈,终于看见陆远槐。坐在轮椅上,正拿着鱼食喂鱼,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他一步步走过去,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腿越发沉重。他闭上眼睛,努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他曾经的执念就像一根弦,现在在事实面前不堪一击,早就被狠狠蹦断了。
“陆叔叔……”
陆远槐一只手挥洒着鱼食,一只手伸回来。示意他不要说话,半晌方南皓才听见他略带压抑的声音。
“我知道你来是有事要问我,等我喂完鱼,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
从方南皓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守不住了。就算方南皓不问,他也必须告诉他。
这件事,困扰了他这么多年,他满心的罪恶感都得不到救赎。现在,是时候说出来了。
天空是蔚蓝『色』,有一轮红日在缓缓升起。院子里扶着微风,一切仿佛都带着安定人心的功效,让人瞬间安静下来。
陆远槐仰头看天,天边的云是琉璃白,带着奇特的光晕,很柔软。
不知道算不算受不了阳光的刺眼,他眼角竟默默流下一滴眼泪来。
“南皓,叔叔和你父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件错事。现在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我一个了。昨天你来找我,我就知道,这秘密守不住了。”
陆远槐低下头,手指拨动着手里的鱼食。心情就像鱼池里泛起涟漪的水,纠结的无以复加,再无法平静下来。
他皱眉,听见他开始阐述的时候,反而冷静了很多。
“你说的错事,算是抛弃我妈,害她摔倒成植物人吗?还是说,他和我母亲之间的事有什么隐情?”
他手一顿,摇摇头,接着告诉他。
“你母亲和你父亲本来就是商业联姻,他在大学时候就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可是那时候你母亲也是一个趾高气昂的人,结婚后就跑去找那女人闹,还害得她流产,这辈子都没办法再生孩子……”
岁月蹉跎,早知道孩子的命是那样脆弱。仿佛泡沫,一触就破。
方南皓心里一惊,他皱眉,很是诧异。如果那女人没办法生孩子,那安然是从哪里来的?
“陆叔叔……”他嗓子干涸的厉害,用力吞咽口水才缓过来。“你说我爸喜欢那个女人,是不是叫安罄?可是据我所知,安罄是有一个孩子的!”
他只觉得他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曾经真相就在他的手中。仿佛指尖沙,他却任由它们流失,硬生生错过了事情的真相。
“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另一件事了,也是我和你父亲犯下的大罪。我这一辈子活了这么长,都觉得自己是个有罪的人,不配再活下去。”
他的手缓缓抬起来,还在微微颤抖。
指尖早已经是一片冰凉,只要闭上眼睛,那些回忆就会如『潮』水一般紧紧包围他,挣不脱,逃不掉。是他一辈子的惩罚!
“我和你父亲,还有另一个叫顾达新的人。我们三个是一起出来打拼的,我们从最基础做起,一直到后面开公司。可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我和顾达新和你父亲发生了分歧。你父亲选择了离开我们,去另一个公司。
我们一直觉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还算朋友。那时候我们是开的化妆品公司,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不少国外的产品都来找我们合作,后来我们和美国一个品牌签了合约。
正好碰上你父亲所在的公司大危机,他为了公司,回来找我们帮忙。最后才知道他竟然是为了盗取我们和美国那边合作的机密!顾达新就去找你父亲,质问他。两个人发生争执,大吵了一架。”
他闭上眼睛,像是在承受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他深呼吸着,像是陷入了梦魇。
方南皓没想到曾经还发生过这么多事情,真的让他很绝望。也让他无法接受,他早就说过的,他的绝情,都是那个人的遗传。
陆远槐深呼吸了好久,仿佛才缓过来。最后把手抵在下巴上,用一种及其压抑的声音接着说道。
“我们一手创办的公司破产了,顾达新觉得没脸见人。撇下老婆孩子出去喝酒,最后喝的太多太急,心肌坏死,死在路边。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浑身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