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阿素的窗前，看着院中的杏树，从前她做女儿时，有了烦心事，大概也会这样盯着那棵杏树发呆吧。

正出神间，一个小小的身子从背后贴了上来，纤细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腰，温暖的体温和熟悉的香味把我瞬间从遐思中拉了回来。

我握住了阿素的手，有些奇怪她今日为何这样安静，想要转头问问她，却又舍不得此刻的温馨，索性就这样站着，任由她抱着我。

“我听爹爹和哥哥说了，知道你不开心，我又不能为你分忧，只能抱抱你了。”过了许久，身后传来了阿素的声音，她一面说着，一面用脑袋蹭了蹭我的后背，环着我的手收紧了些。

我转过身去，低头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笑着说道：“你这样安安静静的陪着我，就是为我分忧了。”

因为天色已晚，我与阿素便在李相府中住下。她房中的床小，此刻的她，枕着我的胳膊，与我一起缩在这张小小的床上，倒也令人安心。

虽已到了深夜，我却还是没有半分睡意，脑海中不断回想着白天的事情。外面月色正好，可这样美的月光之下，今夜又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身首异处呢？想到这里，我的耳边就响起了哭喊声，面前出现了一个孩子苍白的面容，是那个我在牢房里见过的孩子。今夜之后，又会有多少个孩子向他一样，成为小小的大逆罪人呢？

我这样想着，就觉得周身一股寒意袭来，不由得抱紧了身边的阿素，却发现她也睁着眼睛，并未睡着。

“夜深了，怎么还不睡？”我想着大概是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床上，她睡不舒服，便往外挪了挪，想腾些地方给她。

不料她却伸手抱住了我的腰，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了我的身上，低声说道：“你有烦心事，我自然也睡不着。”

这短短的一句话，像是一句咒语，立刻驱散了我身边的寒意。我抱紧了她，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扑在我的胸口，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双唇。“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睡不着了。”

第二天正是休沐的日子，李相却早早地进了宫。我知道，他是要去商议处置郭源一事，心中便大不自在起来。李守仁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读书，阿素去找他说话，我也不便前去，只好一个人待在阿素的房里，翻看她留在家中的书。

她的书架极大，上面满满当当的没有一点空隙，只是正经书甚少，多是传奇话本一类。我想起她从前给安宁讲故事的样子，若不生为李相家的小姐，只怕会去做个说书的女先生吧。我想象着她拿着一把折扇，摇头晃脑地说书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今日难得你有空，我们叫上哥哥一起出去看戏可好？”阿素从门外进来，见我拿着一本画本莫名其妙地傻笑，微微地红了脸。

“我只是太无聊了才看这些的，我从前在家的时候，也跟着先生读书的。”阿素拿过我手中的话本塞了回去，有些不自然地辩解道。

“我知道，我的夫人上通文史，下晓戏文，最是博学多才的。”我伸出食指，轻轻地刮了刮阿素的鼻子。看这样子，我还是不要告诉她我刚刚在想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