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跟着先生读书的时候,不是拉着我恶作剧,就是一个人坐在位子上走神,害我被父亲责骂了不知多少回,怎么现在就忘了?”李守仁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笑意,恍惚间又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阿素撇了撇嘴,小声说道:“亏我还好心请你同我们一起去看戏,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在这里拆我的台。”
李守仁见她如此,笑着说道:“不过呀,就算是这样,你该学的功课也依旧学得极好,先生和爹爹都常夸你聪明呢。”
阿素听了这话,抬头冲我笑了,眼里满是得意。随后走到李守仁面前,笑着说道:“这还差不多,我们走吧。”说罢,我们三人便出门到了城南的勾栏。
许是很久没来的缘故,那伙计见了阿素,先顿了顿,随即才反应过来,带着我们到了她从前常去的雅间。台下唱的,是《西厢》,我想起上一次听这出戏的时候,我们还只是少年,身边坐着喜欢的人,心里有着对未来的憧憬。不过四年的光景,就已是物是人非了。
阿素一脸担心地看着李守仁,生怕他难过,连忙开口说道:“今日这戏不好看,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李守仁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说道:“无妨,我倒觉得这戏好看得很。我也许久没看过戏了,既然来了,就看了再走吧。”
我们三人静静地看完了一场戏,谁也没有说话。台下那莺莺唱到“悲欢聚散一杯酒,南北东西万里程”的时候,李守仁红了眼,随后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他喝得很猛,仿佛杯中装的不是茶,而是烈酒,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眼中的泪水。
一曲终了,阿素直嚷饿了,拉着我们去吃饭。我知道,她是怕李守仁再触景伤情。李守仁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由着她拉着我们出了勾栏,径直到了一个馄饨摊。
“李姑娘你许久没来了,你哥哥倒是常来,说你已经成了亲了,想来这位就是你的夫君了吧?”摊上的婆婆笑着拉过阿素的手问道。
阿素点了点头,那婆婆上下打量了我一圈,笑着说道:“真是个好模样,与你极是般配的。”说罢,放了手,转身到灶台上去煮馄饨了。
“今日哥哥请客,你也知他现在官阶不高,俸禄不多,我们便给他省点钱吧。”阿素笑着说道。
李守仁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婆婆端上馄饨来,那馄饨一入口,我便想起那年七夕灯会来,那一天,也是我们三个坐在这里吃馄饨,听着阿素谈天说地,今日这般,一切像是变了,又像是没变,心中像是酸涩,又像是欢喜,让人捉摸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
吃罢了馄饨,我与阿素要回府了,阿素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笑让李守仁以后不要总是闷在家里,也要出来走走。李守仁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知道了。阿素这才放心与他到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