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新本不是个认生的孩子, 但毕竟周围的人太多, 她又一个都不认识, 也颇不知所措。幸而这时, 有一颇为威严的女子清冷呵道:“你们都让开。”
倏尔何念新面前便闪出一条通路来, 那端正步来一个雪袍女子,容貌威严, 虽上了些年纪, 但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一位似剑的佳人, 这才是何念新认为的江湖女子该有的模样。
一直被拦在外面的独孤愚这才能跟着进来,冲那女子拱手道是:“大师姐。”
呀, 难道这便是爷爷当年救过的那个女子!何念新心里想着。
却见那女子变脸似的,立刻地换了个慈祥模样:“这便是念新吧, 真是个俊俏姑娘。”
何念新『摸』了『摸』自己的脸,咦, 好像还没有谁这么说过哎。
紧接着那女子呵斥左右的小辈:“你们都围来做什么, 念新舟车劳顿, 合该去好好休息才是!你们凑来,不是打搅人家吗!”
其余人等似乎颇为惧怕这一位, 立刻作鸟兽散。刚刚还闹哄哄地,如今立刻又空『荡』『荡』了。
见人都散尽了, 那女子转而吩咐起独孤愚来:“行了,小七, 师父正在闭关, 你不必去拜见他老人家了, 先带念新去熟悉一下门内吧。”
言毕,便自己也离去了。
这么一闹,独孤愚一回头便见何念新一脸的一言难尽,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两声:“外人对我门内颇有误解,你待久了便知道了,我们门中之人都是很好相处的。”是挺好相处的,简直都是人来疯。
“……”何念新回头又往了一眼那断崖,忽然福灵心至,问道是,“师父,那断崖下面,莫不成是有个小池子?”
“嗯?你是如何知道的?”独孤愚颇为奇怪何念新怎么忽然问起了这个,更何况这崖颇深,按理说往下望是望不到尽头的才是。
何念新只是隐隐猜测为何这门派要以“池崖”二字为名了,一听果真如此,她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背着手,摇头晃脑地往门中踱步,把包裹和思思都甩在独孤愚身上。
从命名起便如此随意,她大抵是知道为何门中之人都是这等一眼看去便靠不住的『性』子了!
***
独孤愚引着何念新将门中转了个遍,又去拜见了还留在门中的师伯师叔们,忙活了一日,才将何念新送回她的住处。叮嘱过何念新明日早课的时辰后,独孤愚将徒儿留在了这一处。
何念新这才进得房内,上下打量起来自己今后一段时日的住处。瞧着一点都不比贤王府中她的屋子要小,屋内摆设也格外精致,想也知道,不会是任何一个小辈徒儿都有这等屋子住,恐怕是那位大师伯特地布置的。
只是里面的小摆设着实太多了些,何念新还挺怕自己『毛』手『毛』脚,给弄坏了的。念头一转,决定明日拿点借口推脱,把能撤走的摆件统统撤下。
她先是动手给自己收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出来,然后把思思抱来,终于可以给怀夏写回信了,这一次断了联系的时日太长,怀夏会不会又生气了呀。
这么想着,她便落笔全然是讨好的意味,给怀夏讲这些日子的所见所闻。怀夏喜欢听这些她不曾见过的。
一口气写到了天都黑了。
何念新刚想叫丫鬟来掌灯,猛地想起自己已然不在府中了。前些日子在路上奔波还好,这刚一安稳下来,何念新却开始觉得不习惯了。她『揉』了『揉』鼻子,没有抱怨,而是把绢布条塞到思思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记住,还是老规矩,等宫里落钥熄灯你才可以去找怀夏,免得被人瞧见,知道了么?”
思思“咕”了一声,也不知听懂了没。
何念新又拍了拍它,才打开窗,把鸽子放走。
刚推开窗,还不等思思飞远,何念新猛地瞧见窗口下趴着三个半大孩子。
都是同何念新相仿的年纪,一男两女,眸中闪着单纯的好奇。见何念新吓得退了两步,他们三个也仿佛受到了惊吓似的,也往后退了两步。
等了会儿,里面那个大一些的女孩才站出来问:“你是七师叔领回来的那个师妹吗?听说你爷爷是大师伯的救命恩人?”
这三个孩子太简单易懂,何念新只需一想,便猜到了他们来此的缘由。这山上的孩子,有很多都是生在门派、长在门派,还没能有那本事破阵下山的。猛地有自己这么个从山下来的人,恐怕正好奇得心痒痒呢。
不过何念新也没觉察到什么恶意,是以她也点点头径直回答:“对呀——师兄、师姐、师妹好?”用上这等称呼,她既觉得新奇又觉得不确定,说到最后,声调不由自主地向上一拐。
那最小的女孩瞧着比怀夏还小些,但却跺了跺脚:“哎呀,不对,师妹你入门比我晚,也得叫我师姐才行!”声音里还带着分『奶』气。
何念新抓了抓脑袋。竟是这么排行的吗!
那个小男孩却是没能忍住,凑到前面来,好奇地问何念新:“师妹,山下……山下是什么样子的呀?好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