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新转了转眼珠子。
“好玩呀,有很多好吃的,可以买很多漂亮的小东西,我不知道山上有没有。”讲这些东西,何念新熟悉得很,毕竟很久之前怀夏便问过一遍了——姐姐,宫外好玩吗?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四个半大孩子隔着窗手舞足蹈地比划,没注意背后的月慢慢地爬上了半空,也没注意冬夜越深越冷。三个未下过山的孩子眼睛越来越亮,简直写满了向往,恨不得立刻冲出山门似的。
末了,最小的那个女孩怯生生地问:“师妹,山下那么好玩,你为什么要到山上来呢?”
何念新趴在窗边,笑了笑,半点都没停顿,那个答案一直在她心里:“因为啊,我家里出了事,有一个人闲得发慌要找我父亲的麻烦。我要来学本事,好保护我的父亲和阿娘。”
她握了握拳头,仿佛随时会把拳头挥舞出去,把坏人打走似的。
三个小孩互相看了一眼,池崖剑派中少有明争暗斗,整个师门都是互相帮持,一听到自家新认的小师妹家中竟被人欺负,都义愤填膺起来。大一点的女孩立刻站出来,同何念新一样挥着拳,虽是长得小小一个,长期习武之人的拳头却格外有力:“师妹,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们家,到时候你师兄、师姐们都下山帮你把坏人打跑!咱们池崖剑派就是护短!”
何念新眉眼弯弯,用力地点了点头:“嗯,到时候咱们一起下山,帮我父亲打坏人!——打完了我就带大家去玩!”
她这么一说完,那几个孩子眸子更亮了几分。
***
从池崖剑派飞出的思思,在半空中稍作盘旋,便认出了归家的方向。鸽将军向来养尊处优,送信也送的是最近的那条路,这还是它头一次长途跋涉。
等到再回到梁京,已然又过去了许久。
梁京春『色』渐染,远远地已然能望见薄薄一层绿意。但各宫之中仍旧烧着地龙,尤其是太后这一处,烧得极暖。
怀夏正陪侍在太后身畔。
老太后近两年身子大不如从前,尤其是每一入冬,便浑身惫懒。怀夏这些天常往太后这一处来,也不动手做什么,只陪她说说话,给老人家解解闷罢了。
“还是清平贴心。”老太后不免感慨两句。
怀夏倒也不当真。几个孙儿孙女中,她并不是最教皇祖母上心的那一个。老太后最心尖的永远是三个皇子,其次是最娇痴的渺云。她怀夏,不过是占了个贴心罢了。
“前些天二皇弟还说起过,贵妃娘娘那儿得了极好的雪参,要献给您老人家呢。”怀夏只道是,“您洪福,儿孙们哪有个不贴心的呢?”
这话倒叫太后听着舒坦。
这几日太后不顺心的地方太多,本是因太伤神,不小心染了病气,很是咳了几日。有怀夏从旁宽慰,顺意了后,病也散了大半。
只是一想起糟心事来,不免还得跟怀夏抱怨几句:“你那安河姐姐也太不懂事,这么一闹腾,她自己能落得个什么好处?”
这番抱怨这些日子听了太多遍,怀夏变着花样地又哄了几句。总算是又让老太后不再提了。
等好不容易回了玉鸢宫,天『色』已晚。
从太后那处出来,便觉得外头仍带着几分寒意。怀夏忍住了没有皱起眉头,仍一如往常,又陪了会儿贤妃,而后才回到自己殿中。
如今这个先生对她课业根本不去管,但怀夏还是好好做了。点灯做到时辰已晚,她便先让服侍的人去睡下了。
几个宫女并不敢,还是兰芷瞧出了主子有心事,恐怕是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便带人先退下了。
终于没了人,怀夏才长长地叹了一声。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深宫,但她却只感到浑身落寞。
念新姐姐,已经不在梁京了。
恰在这时,那极为熟悉的哒哒敲窗的声音响起。怀夏一怔,先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等确认过后,才赶紧开窗。
思思便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