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我自小养在闺中,并不识得江湖中人。”
“你可看清了他的样子?”
“并未,那人似乎很谨慎,穿着夜行衣,还带着黑色面巾。”
“可听清他们说了什么?”
“是。我也听不大懂,只见那黑衣人对爹爹说道:‘我已经派我的二徒儿,取得了那姓项的小子信任,现在就看那小子何时动手了。那谷中有四个老鬼,功夫已达化境,不可强攻,只能智取,只要那小子动手,我的徒儿便可趁乱将那宝藏地图和武学秘籍拿到手中。’爹爹道:‘那人何时动手?我们已经等了这么久,若然那人一直不能下定决心,我们是否可以自己按照计划施行?’当时爹爹的语气很是焦急,可那黑衣人听到这话,似乎有些生气,提高嗓门回道:‘当然不可,这人手上的剧毒是我们对付那四个老鬼的唯一筹码,这世间只有他一人知道如何萃取此毒,也有办法将其用的无声无息,不被谷中旁人察觉,最重要的是这人与那四个老鬼有着血海深仇,所以就算暴露,也必定可以牵制那四人一时,助我徒儿成事。’”
此刻天色已经大亮,她将当日二人的对话一一学出,连语气都学了十分中的九分相似,恰如磕着嗓子学唱的小生一般,声音嘶哑低沉,连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微微变白,仿若自己不是扮演,而就是那两人一般。
颜慕白见她面色突变,心头大动,刚欲开口打断,忽然梨落猛地一转,面对面,怒目横眉,五官扭曲,恶狠狠地学道:“后来,爹爹又说:‘既如此,那我们便多等些时日吧,等到这剑招和宝藏地图到手,我们便可招兵买马,揭竿而起,攻入皇宫,到时候武林盟主算什么,就连皇帝老儿的宝座都要乖乖尽入我二人之手。’那黑衣人道:‘正是如此,只要耐心再多等几日,这天下就尽是我们的了,哈~哈~哈!’”
此刻静谧的雪地,突然响起三声惊恐的笑声,伴着这笑声,眼前女子的瞳孔微微歪斜,脸上表情更加狰狞可怖。
颜慕白惊道:“你...你..你是碧落!”
女子回身狞笑道:“自然是我,怎么?就连你这个刚来梅坞一日的江湖剑客,都不想见到我,而想见到梨落那个贱人吗?”
“不,不,不是,只是你为何如此恨她?”
“若不是那个贱人,我早就离开天池别院,过的逍遥自在,又怎会....怎会?”她面色煞白,仿若幽灵一般,打开自己颤抖的双手,断断续续地说道:“怎会...让...我的双手,满是...我亲人的鲜血!”尖锐的声音中带着闷闷地哭嗓,似有悔意一般,痛苦而又纠结。
颜慕白道:“你...你刚刚还未说完,乐厚为何会中了这夕颜之毒。”
“为何?”她的表情一变,又恢复成了之前狠戾无情的神色,如吐信的毒蛇般,毒辣地说道:“哼,自然是因为梨落那个贱人,她连藏身这么小的事情都做不好,那黑衣人走后,爹爹走到另一侧,转动石门,那贱人这才发现,原来石门后还有另一间密室,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东西走了出来,他对着爹爹说道:‘你刚刚做的很好,要多多奉承鼓动此人,他的野心不小,这江湖被搅动的越是混乱,我越是开心,等到那人忍不住走出那间石窟,便是我二人真正决一生死之时。’爹爹道:‘属下遵命!’”
碧落学那白发之人说话时,特意放粗喉咙,让自己的嗓音低沉而又沙哑,似有异物阻塞喉间,又像喉间受过重伤一般,学的惟妙惟肖,颜慕白听之,虽未亲眼所见,但仍能从中感受此白发人阴森狠戾的淡定,待学说她爹爹那一句时,却又语气稍快,低沉婉转,满满都是恭维和谦让之态,待的最后,她的眉眼一抬,飞快地斜了一个白眼,神态中满满都是不屑和藐视,想来这二女对这位父亲的为人也并未有一丝一毫的信服。
“梨落。”
温润如玉的男音响起,这是已经转醒寻来的乐厚。此刻大雪渐渐停了下来,大地满银,光耀异常,乐厚的脸上、眉上、发上,甚至连呵气的双唇上都是点点的碎雪。
“乐...厚?”眼前的女子眼神呆滞,疑惑地问道。
“是我,我是你的乐厚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梨落你快过来。”乐厚此刻特意更了一身白色的衣袍,他的少年容颜早已恢复,白皙的脸色在雪白的衣袍和耀眼的大雪映照下更加显得高洁如玉,遗世而独立。
此刻他对着梨落的方向轻轻抬着双手,眼神温柔,情意缠缠,仿若连双眸之中都是微微的笑意。梨落脸上的狰狞之色,渐渐退了下去,她双眼迷离而又犹疑,微微倾斜着脑袋,一步步向着乐厚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