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宋朝的统治者不希望出现党争的现象;但是他们的挑动群众斗群众的阴暗的心理又为宋朝党争埋下了种子,直至党争的种子生根发芽野蛮生长,乃至形成无法收拾之势;这是宋朝党争的一个主观因素。
宋朝形成党争,并非一个单独的因素在起作用;中国文化中的种种特质也决定了任何一个帝国,都会容易形成党争;不过宋朝的某些政策恰好提供了土壤而已。
中国是一个以农业立国的封建宗法制社会,因此地域和血缘的观念极为强烈。
血缘关系与地域关系,非常容易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在中国古老的文化中,同宗、同乡、同事、同学等,极容易形成利益团体。
而大家有着共同的心理结构,抱团取暖也是人之常情。
因此,在宋朝的党争中,既有地域之间的抱团取暖,也有科举考试同年之间的惺惺相惜;至于是否政见不同,是否是国是之争,崇高的目的在利益面前早已经不重要了。
也就是说,党争从最先的国策之争;已经发展到事关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利益之争了。
南宋的奸相秦桧便是明证,他大肆提拔任用自己的儿女子孙、同乡,形成了强大的派系,几乎把控了南宋朝廷的所有权力。
原本怀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知识分子们,在忽左忽右的政治风向中无所适从;道义早已经被放在一边,只有利益才被放在正中的位置。
南宋时期的知识分子是秦桧一派,那么就变本加厉巴结秦桧;不是秦桧一派就想方设法攀上秦桧一派。
所以有人说,南宋的士风已经糜烂;原本在理学浸润下的知识分子,终于集体进入了荒唐堕落的深渊;没有几个人能幸免。
地域文化的冲突,在宋朝党争中表现的尤为明显。
宋朝早期,来自北方的官员在朝廷内占据多数,北官看不起来自南官。
寇准就是一个例子,他还曾经公开发表地域歧视的言论;公开拒绝任用来自南方的官员,被人告到皇帝那里。
这当然是赤裸裸的地域黑,不值得学习。但在宋朝之前,中国的地域黑其实一直出现,就像春秋战国时代,人们看不起宋国一样。
本来宋朝有南方人不能做宰相的传统,但是在南方经济文化获得突飞猛进发展之后;南方人做宰相的越来越多了。
被寇准看不起的江西人王钦若,如主张变法的江西人王安石,一生悠游富贵的宰相词人晏殊等,都做过帝国的宰相。
但南方人整体的政治待遇仍然不高,在南方人眼里北方人政治上的待遇比自己优厚;而在北人眼中则是南人在政治上势力日广,威胁在增大。
因此,相对位于底层的南方人求变;而相对属于中产阶级的北方人求稳。
所以,在变法派中南方人士居多;北方人士为少。
保守派中北方人士居多,南方人士为少。
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安石与司马光的新旧党之争;事实上就是南方与北方的观念之争。
形成党争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宋朝科举考试规模的扩大。
宋太祖一朝,每一届科举考试录取人数不过几十人;而到了宋太宗手中,科举考试的规模越来越大;每一届录取的进士多达上千人。
而这些同一年考取的进士,因为是同学;自然容易形成亲密的关系进而形成同党。
宋太祖虽然禁止举子与知贡举者以“座主”、“门生”相称,但并没有禁止同榜进士以“同年”相称,而且还恢复了唐代“曲江宴饮,雁塔留名”的传统,让新科进士得以增同年之谊。
新科进士们除了登科后举行集会外,还编印通讯录;在进入权力系统之后互相以诗文相会,把酒言欢;没事搞个同学会提拔一对是一对,这种同年进士诗酒文会的风俗;从北宋初延续到南宋末,一直到现在还是历久弥新。
党争,既有皇帝的挑动群众斗群众的主观原因,也有南北方文化的冲突、科举考试规模扩大等客观原因,这与帝国的统治者的初衷是背道而驰的,但在制度设计上的漏洞,让党争一直是帝国一道惨烈的风景。
宋朝的党争带来的严重后果,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皇权的扩大与相权的扩大。
当皇帝比较聪明有手腕的时候,他可以游刃有余地控制两派的党争;比如宋太宗就相当轻松地打击了赵普、赵昌言的党争。
但当帝国皇帝能力呈现出递减的态势,就会出现宰相的权力做大的现象;在南宋一代大奸相秦桧的权倾朝野就是明证。
寇准在家中设宴席、搞舞会看起来是吃吃喝喝、游乐戏耍,但结党的目的十分明确。
这一日寇准抱着舞娘“蹦嚓嚓”一阵子后,跟李迪、周怀正几个心腹之人凑在一起吃酒,吃酒期间免不了议论皇太后刘敏带着皇子赵受益便服出行的事。
几个人没有谈论几个回合,便见门子来报:“寇相爷!圣旨到!”
寇准、李迪、周怀正听说圣旨到,惊慌失措地慌忙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驸马千岁卢成玉在宣旨太监段立的带领下来到舞会现场。
舞会现场布置得很昏暗,大白天的里面的窗户全被窗帘子给罩着;走廊上燃烧着胳膊粗的蜡烛,寇相爷的奢侈窥一斑可观全豹。
卢成玉和段立走进去,段立喊了声:“寇准听旨!”
寇准跪在地上应答一声:“老臣寇准听旨!”
宣旨太监段立将手中的杏黄色圣旨打开来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寇准速去华洲听命刘皇后;处理恶霸强占、扩张土地一事。钦此。”
段立宣旨一毕,扯开嗓音道:“寇准接旨!”
寇准诚惶诚恐道:“臣寇准接旨!”
寇准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来接过段立手中的圣旨看过一遍,张目结舌地看看卢成玉道:“驸马爷是不是从华洲赶回来?”
卢成玉躬身一礼道:“微臣正是从华洲赶回来,刑部、大理寺借干吏已经在万胜门外等候,还望寇相爷准备准备马上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