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守何尝不想成为一个有点骨气的人。
他不想像将军一样,跟精灵族大战;也不想当魔法师,研究点没有实战意义的魔法;他最大的理想就是当个酒馆老板,像那个老头一样,随心所欲地活着,看着烂醉如泥的人们,用酒瓶子、垃圾桶盖扔他们,叫他们别睡在地上。
他不是什么伟大的人,但是人的一生,总得有一次伟大的机会。
真是没用啊,我的机会,竟然是在赌场上。
他这样想着,同时也感到悲伤。
他将开口。
“我啊,”他揉搓着自己散乱的头发,“不是什么努力的人……就连逞英雄也只能在赌桌上,我这两天有点狗屎运,你们可能以为我的狗屎运已经用完了,但是我觉得没有……”
“什么?”贵族轻蔑地转着脑袋。
“我的意思是,我要赢你,你这家伙!我非得把你家门口的名字抹了,换上我的名字,记住吧,爷爷叫蒙卡硫斯!”
“原来你不叫‘城守’啊!”
“我们一直这样叫你,然而叫拉蒂尔的时候却是说本名,搞的我们都以为你就叫城守呢!”
“那也算是个外号吧……”
贵族捧腹大笑,眼泪顺着宽大的脸庞流下:
“哈哈哈哈,别跟我讲笑话行吗?你一个赌博的家伙,别说的好像能自己把握命运似的!”
“我深信酒吧那个老头儿说的话不会有错……”城守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他将手指放在唇边,示意所有人噤声,“听吧,变调了。”
礼堂内鸦雀无声。
西西维奇那纵横着青色血管的白皙双手轻轻放在双腿上,微微发抖。他牙齿打颤,但是努力控制,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恐惧。
大师目视前方,当然了,由于头发遮挡,人们并不能看清他的眼睛,但是大师的眼睛却看得很分明,他始终望向第二排,像是注视着已经逝去的过往,眼波中流露出难以抑制的悲凉。
大师已经不需要看键盘了,他独钟的这首曲子,已经被他在树上、石头上、河水旁演绎了成千上万次,一年的时间内,在他追踪某个面目可憎的怪物的途中,他无数次地重复着单调的乐曲,只要试出敲击某种东西的音调,凑齐了演奏曲子的所有音高,他就能立刻演奏出《致爱丽丝》。
某一天,当他在篝火旁孤独地演绎时,他突然觉得这曲子要改变,于是他就开始自由地缝补,他从来没想着作一首富丽堂皇,曲式严整的伟大作品,一切的改变都将《致爱丽丝》引入无限的悲凉和思念中。
寒气透过琴缝流入每个人的心脾,原本还在嬉笑的人们几乎停止了呼吸,即使是不懂得一点音乐知识的人,也能获得一个最直观的感受:实在是太好听了。
人类没有相同的经历,但是时常感受到相似的悲喜。
大师忘我地演奏着。
西西维奇的身体也在发生一些异变。
……
礼堂外。
修米尔向着龙井、女人走去,他们的身后便是倒在血泊中的伊万和爱欧。
“让开,”修米尔说道,“一个骑士,一个女人,老夫本没理由伤害你们。”
“不可能,”龙井道,“爱欧是我们骑士团每个人都敬重的男人,绝对不会让你靠近他的!”
他心道不好,这修米尔也太过于强大了,就连爱欧都没走几个回合就倒下了……
修米尔道:
“那你们骑士团的风气还真是不好啊……”
修米尔轻轻从空中摘下一滴雨——这描述似乎不符合常理,因为雨降落的速度不满,但是“轻轻”又显得速度不快,但是修米尔的举动确实如此,他就像拈下一朵不会动的花那样,从空中摘下一枚雨滴,他的力道实在古怪,那雨在他手中仍然是囫囵个圆形,他捏着雨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像是在瞄准似的,将雨对准了女人。
“又是这招!”士兵们叫道,“太强大了!雨水就像狙击用的子弹一样!”
“一力——”
龙井面露惊恐,用尽力气将女人一把推开。
女人跌入一旁的积水,溅起许多肮脏的水花。
“天王吞雨。”
雨水射入了龙井的身体,随后宛如爆炸,那枚小小的雨滴便在龙井身上留下一个巨大的伤口,龙井因为剧烈的疼痛发出一声“咕呜”,随后倒在雨水中昏迷过去。
“不赖,”修米尔点点头,“懂得用力系的魔法保护自己,逃过一死。”
他又看一眼女人:
“老夫没必要杀你——你只是想救你哥哥吧,那人回头要交给霍默斯家的处理,一会儿让士兵收押就好了。”
他的目光转向爱欧:
“老夫现在要对闯入者,进行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