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之后他老子出面又是道歉,又是赔钱的,但到头来,他这个纨绔的名头还是坐实了。
自己受了委屈都忍不了,他作为靠山的老子受了委屈,他还不得四处宣扬?
就算害怕皇家的报复,找个借口拉个酒局,假装喝多了,然后把事情全都说出去,不也是基本的套路么?
想到这儿,陈贤就觉得头大。
自从姜氏推翻陆氏建立晋国以来,为了让天下百姓,以及有才之士能够认可晋国,在皇家形象这方面,姜怀安可以说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时至今日,尚且有一部分人还觉得皇帝还是那个唯我独尊的混蛋,因此对于皇家和朝廷的态度都并不是很好。
而姜怀安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努力改善这种形象,却依旧得不到认可,那些地方的百姓甚至都不知道皇帝做了什么。
如今,皇帝的儿子当朝殴打吏部尚书,这事儿肯定会被吃瓜群众们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多久,原本就对朝廷抵触的那些地区听说了这个消息之后,抵触之情只会不减反增。
到时侯姜怀安苦心经营的皇家形象就会瞬间崩塌,大家会认为这新皇帝的后人跟陆庸也没啥区别嘛。
没准因为这件事情,过去的各路诸侯后人就会死灰复燃,又一场轰轰烈烈的造反将要揭幕啊。
所以虽然姜贺打了人过了瘾,但这背后会引出的事情却叫人头疼不已。
这也是陈贤暴怒动手教训姜贺的缘由。
他与姜怀安既是生死之交,也是结义兄弟。
就连姜赟都要叫他一声义父,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做些什么才对。
但姜贺挨了这一巴掌之后可就疯了。
本身,陈贤和皇后都是倾向于姜赟的,从平时这俩人的态度里就能够清楚的察觉到。
而姜贺又跟姜赟不对付,他恨姜赟恨的入骨,更别提他昨天才知道,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姜赟跟皇后、陈贤串通一气,糊弄所有人的了。
所以他捂着脸,急的跳了脚,他大声骂道:“你凭什么打我!我爹都没有打过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陈贤就是个外姓人!你难道真当你是我的长辈么?!
你就是条狗!你竟敢动手打我!”
满朝文武在吏部尚书挨了打之后本来以为这已经够糟糕的了,但没想到还有更糟糕的事情。
姜贺口不择言之下竟然说出了这种话,这不是伤人家的心么?
陈贤再怎么说,也是为了大晋国的建立流过血,流过汗,受过伤的人物。
在大晋国建立的过程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
再加上他与皇帝的私交,这才有了之后皇帝继位,他被封为唯一一个异姓王,而且还是与国同休的王爵。
当时很多人都觉得这么做太不合适了,但接下来陈贤自己辞去了所有的官职,只留下这一个秦王,却叫他们都闭上了嘴。
接下来这么多年,陈贤一直都是安分守己,遵从皇帝的命令,不做违反皇帝命令的事情。
举个不恰当的比方——他就是皇帝的忠犬。
但是,即便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把这句话说出来还是太愚蠢了。
众大臣错愕之后,便盯着陈贤,看他是什么样的反应。
果不其然,姜贺说完这句话之后,陈贤的脸上是一副错愕的表情。
说句老实话,他对姜贺的态度并没有那么糟糕。
因为他与姜怀安之间的关系,对姜怀安所有的孩子,他都是视如己出。
只不过他对姜赟,是格外的偏爱一些。
就像是身为父母,对于家里的几个小孩,总是会对那个最聪明,最有出息的孩子多一些期待一样。
陈贤对姜赟,也只不过是这样的态度罢了。
然而姜贺这番话确实彻底的伤透了陈贤的心。
前面倒也就罢了,哪怕是结义兄弟,被姜赟叫做义父,陈贤也一直以外姓人自居,对于人家的家事,陈贤是能不掺和就不掺和。
但最后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了陈贤的那颗柔软的心脏。
陈贤还没说话,陈定心就怒了。
他是陈贤的儿子,听到有人这样羞辱自己的父亲,他怎能忍下去?
跳出来他就指着姜贺的鼻子骂道:“你这王八蛋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要打架?!”
姜贺一听,也怒了,他尖着嗓子吼道:“你敢对我动手不成?!你瞪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这是什么地方!你敢动我,外面的大内侍卫必然进来把你砍成肉泥!”
说完,姜贺挑衅似的梗着脖子道:“来啊!你来打我啊!你来啊!”
陈定心跟他老子一样,被气的是额头上青筋暴绽啊。
然而他死死攥着拳头,还真不敢轻易动手。
真打起来,在场所有的大内侍卫都会与自己为敌。
陈定心的武功虽然不错,但绝对不是这么多大内侍卫的对手。就算跟他爹加在一起,也干不过这么多的大内侍卫。
所以他咬着牙,看着姜贺伸过来的那半边脸,心头泛起了犹豫。
就在这时,急匆匆的脚步声从自己身后传来,紧随其后的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姜贺闭着眼睛挑衅,还以为是陈定心打得自己。
被这一耳光的大力扇到整个人眼前直冒金星的姜贺,一时间有些发傻。
他怎么都不相信,陈定心居然真的敢对自己动手。
然而当他捂着刚刚挨了一记耳光的脸看过去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却不是陈定心的面孔,而是那张他恨不得生吞活剥的脸。
“姜赟!”姜贺压着嗓子吼道。
“你太过分了。”姜赟冷冷的看着姜贺:“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宋王府的后院,可以让你胡作非为么?
这里是垂拱殿!是我大晋国最为重要的场所!
你转头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满朝文武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在这些人面前暴露出你的丑态,你当这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么?!”
姜赟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头戳在姜贺的胸膛上。
众大臣看得那是相当舒服了。
首先姜赟出手教训了这个张狂无比的姜贺,其次又夸他们有头有脸,这一踩一捧,对比之下就将他们的身份捧得高了,他们自然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你这个野种!”姜贺一把拨开姜赟的手,骂道:“你少拿你那双脏手来碰我!”
按照正常的流程,接下来就该到姜贺跟姜赟扭打在一起了。
但是姜贺的心中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他知道,自己打不过姜赟。
所以他大吼一声:“秦百川!还有你!姓李的病鬼!你们俩一起上!把这个野种给本王拿下!”
“我看你他妈是疯掉了。”陈定心在一旁摇着头叹息道:“没救了,这个蠢货……以前就觉得你很蠢,但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蠢……这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你说什么!你这狗杂碎!”姜贺骂道:“你再说一遍!”
面对气急败坏的姜贺,陈定心的态度却异常淡然。
他缓缓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那是懒得与姜贺计较的表情,就像是陈定心看着昔日的生死仇敌如今躺在床上眼看着就要病死了的表情一样。
此时再下手,反而是给了他一个痛快。
因此陈定心就背着手,拽着自己的父亲退到了一旁。
秦百川和李从义自然是不敢动手的,一手好牌叫姜贺这个蠢货打得稀烂,到现在,在那些大内侍卫和文武百官们的眼里,不适合当皇帝的绝对是姜贺而不是姜赟。
“这个蠢货……”秦百川咬着牙道。
“真是白瞎了你这么多年在他身上浪费的时间啊……”李从义哀叹一声。
姜赟连看都没看秦百川和李从义一眼,他冷冷的盯着姜贺,语气沉重地道:“给秦王父子,还有吏部尚书道歉。”
“凭什么!我……”
话音未落,姜赟抬起手就是一耳光抽了下去。
方才姜赟抽的是左脸,这下他抽的是右脸。
本身第一下就叫姜贺脑袋发晕,这一下更是给他打了个踉跄。
他跌跌撞撞顺着姜赟抽的方向倒去,一路之上原本能够扶住他的那些大臣们像是躲瘟疫一般,唯恐避之不及,纷纷朝两侧闪避。
就这样,姜贺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嘴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里面还掺杂着几颗碎牙。
姜赟走到他面前,撩起袍襟蹲下身,看着迷迷糊糊的姜贺,再次沉声道:“给秦王父子和吏部尚书道歉。”
“凭……”
这一次,什么儿子还没出口,姜赟就又抬起胳膊,一耳光扇了下去。
姜贺本就伏在地上,这一耳光被姜赟扇的结结实实,脑袋狠狠装在垂拱殿的地面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然后又弹起来,最后咚的一声又落下去。
姜贺直接被打晕了,但晕过去并不代表姜赟会放过他。
姜赟一只手抓着姜贺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提起来,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人中,一用力,姜贺就倒抽一口气,清醒了过来。
“我再说一遍。”姜赟看着惊慌失措的姜贺,冷冷地道:“给秦王父子和吏部尚书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