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靠着墙,抱着双臂,淡淡的问道。
“还算顺利……但也不太顺利。”那男子苦笑着道:“我把姜贺杀了。”
“嗯?”掌柜闻言皱起了眉头:“你杀他作甚?留他活着不是更好么?”
“没办法啊,向莲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了,到现在都找不到人。
她不在,继承皇位的就只有姜赟跟姜贺了。
姜赟那家伙,难杀的很。
出动了好几次,都没有杀掉他,只是让他受伤而已。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再不快点的话,他们就要找上门……”
话音未落,掌柜忽然间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嘴前,作出噤声的姿势。
坐在缸上的男子,也瞬间闭上了嘴,屏住了呼吸。
微弱的响动,从前堂里面传来。
掌柜微微蹙眉,低声道:“有人来了,快走。”
“……你自己多保重!”缸上的男子也不含糊,撂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跑到了后院里,随后纵身跃上房梁,紧接着便消失不见。
掌柜抬起水缸放回原位,才转过身,就看到一个梳着马尾,相貌清丽的女子,站在了后厨的门前。
看到她腰间系着的一枚吊坠,掌柜目光一缩。
“史连勇,就是你对吧?”那女子轻声询问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应该是认错人了。”掌柜缓缓摇头:“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客官请回吧。”
“是么……那么,打扰了。”那女子看了眼掌柜,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过身,往外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女子转过身抬起脚的瞬间,掌柜猛然暴起,握着拳头就朝着那女子的背影砸去。
只见那女子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般,侧身一让,掌柜的拳头,就砸了个空。
“不好!”
掌柜心中大叫一声,但为时已晚。
那女子探手扣住掌柜的手腕,另一只手臂屈起,手肘猛的向后一砸,正砸在了掌柜的脸上。
掌柜顺势朝着一边撞了出去。
空间狭小无比,掌柜瞬间就撞在了墙壁上。
门框直接被撞碎,墙壁上也是直接被撞出了裂纹。
仅仅只是一记肘击便有如此之大的威力,这更加让掌柜确定了来者的身份。
“果然是你。”那女子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掌柜,淡淡说道:“刚刚为什么要骗我?”
“……”史连勇咬着牙,一声不吭,一只手猛的伸出,要抓住那女子的脚。
但或许是实力差距实在是太过悬殊,那女子轻轻一抬脚,再一落下,便踩住了掌柜的手。
史连勇惨叫一声,另一只手胡乱的挥舞。
本身史连勇方才就被这女子一记肘击打得满嘴是血,牙都碎了。
现在又被踩住手,模样自然是无比的凄惨。
那女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挪开脚之后换了个位置,看着史连勇道:“我来找你,不是为了找你的麻烦。
我只是想知道,秦百川,李从义他们最近有没有联络过你……”
“如果……我说没有呢……”史连勇捂着手掌,垂着头含糊不清的道。
“我不相信。”那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你就去死吧!”
史连勇不知从哪里忽然间掏出一把白色的粉末,洒在了屋中,那女子不知此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急忙掩住口鼻,连连后退。
紧接着,史连勇捡起地上的一张椅子便朝着那女子砸去。
那女子伸出另一只手将飞来的椅子拨开,眼前却已经没有了史连勇的踪影。
“咳……咳咳……”
白色的粉末缓缓落在地上,那女子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快步走出店外。
抬头看着店家的招牌,那女子暗自咬牙。
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里,没想到却叫人给跑了。
这下可没法交差了,回去说不定还要受到惩罚……
女子心想着,最终咬了咬牙。
这可不行……不管怎样都好,唯独受惩罚这件事,自己绝对不能接受。
被关在那个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的屋子里面,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无论如何,一定要抓到史连勇,从他的嘴里,问出秦百川和李从义的所在之处才行!
想到此,那女子深吸了一口气,快步离开了这条小巷……
与此同时,都水院的地下监牢之中,梁文手捧着一碗酱肉饭,站在李从义的面前,用勺子慢慢的吃着。
酱肉饭的香气弥漫在整间牢房里头,而李从义的状态,比起之前刘法来看他时,明显更加糟糕。
梁文的绰号是血书生,在天监府里面专门负责刑讯逼供的工作。
倒不是刻意这样安排,而是他自己喜欢这件事。
很难想象一个读圣贤书的人,会沉湎于暴力之中。
在那些知晓他名头的山贼土匪眼里,他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人之一。
哪怕是阎王爷,恐怕都要比他和蔼可亲的多。
他经手的犯人,无一不是把知道的所有事情全部和盘托出之后才死掉。
就算没死,被放走之后,也成了疯子,不久就会在某处发现他们的尸体,大部分都是自尽。
而这么多年以来,像李从义这样嘴巴比锁头都牢固的人,梁文还是头一次见。
死人是不会说出任何情报的,梁文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不得不停下对李从义肉体上的折磨,选择了用心理折磨的方式,来逼李从义开口。
任何锁头,都一定有配对的钥匙。
梁文手里这碗酱肉饭,或许就是配对的钥匙也说不定。
“喂……”
梁文细嚼慢咽,争取把这碗酱肉饭吃的令人垂涎欲滴,吃出龙肝凤胆的感觉。
果不其然,李从义开口了。
“给我也……吃一口……”
梁文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笑着说道:“想吃么?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只要你说出来,别说是酱肉饭。
就是山珍海味,我也能给你弄来,到时候让你吃个够。”
“给我……吃一口……”
李从义虚弱无力的重复着这句话。
梁文望着他,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顽固不化。
你的同伙,可是把什么都告诉我了。
包括你们其他的同伙身份,还有你们的幕后主使。
你这样继续挺着,也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既然这样……那你……干嘛还来问我……”
李从义扯了扯嘴角。
“很简单。”梁文又吃了一口酱肉饭,含糊不清的道:“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从来就没遇到过像你嘴巴这么硬的。
所以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着话的时候,梁文显得很自然,就像他真的是这么打算的一样。
“呵呵……”李从义闻言,只是轻轻的笑了两声,随后就把头低了下去。
见李从义不再说话,梁文心里也着急。
他捧着那碗酱肉饭,走近李从义,询问道:“饿了吧?这些天来,也没怎么给你吃好吃的。
都是清汤寡水,能把你的命保住就万事大吉。
很久没吃过肉了吧?”
李从义仍是不吭声,梁文就举着酱肉饭到了李从义的面前。
让酱肉饭的香气,充分进入到李从义的鼻腔里面。
“只要你肯开口告诉我所有的事情,我就再给你弄一碗酱肉饭来,如何?”
梁文循循善诱。
可是,李从义却并没有按照梁文想象中那样,吞口唾沫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
他猛的吐了口唾沫到了梁文的手里的那碗酱肉饭中。
“你!”
梁文勃然大怒,但李从义却放声大笑。
“我早就……告诉过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养着我……你想从我的嘴里听到些什么……嘿嘿嘿……你只是痴人说梦!”
“卧槽尼玛!”
饭里面让人家吐了口水,实在是没勇气再吃下去了。
而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等屈辱的梁文,破口大骂一声,便把那碗饭砸向了李从义。
饭粒黏在了李从义的身上,而梁文也猛的冲过去,一拳砸在了李从义的肚子上面。
“你说不说!说不说!”
梁文一边出拳,一边红着眼睛大吼道。
外面不远处的狱卒听到里头的动静,火急火燎赶过来。
打开牢门,拽着梁文往后退。
“冷静点啊!梁大哥!再打下去,他可要被你活活打死了!
死人可是什么都说不出来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