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出场,叫芍药姑娘这个名号在春夕街声名鹊起。
就在一些未见过佳人却被传言挠得心痒痒的人,想上燕春楼一探究竟时,鸨母春娘再次敲着小锣告知,道,而后的日子,芍药姑娘将会闭门不出,好生准备年末的评花榜。
自然,也不会一而再叫诸位恩客久等。
事因再有小半月,芍药姑娘就及笄了,适时将举办姑娘的及笄花宴,接受预定位,但开定时日待定。
这一操作,又叫燕春楼再在这春夕街名声大噪了一次。
事因燕春楼这突如其来,却十分成功的一招,打得春夕街各处花楼措手不及,各处的花娘都咬紧牙关,越发努力。
其中苦不堪言的,就有原被寄予厚望的萧妩儿。
这月余来,简直不要被柳茹心盯得太紧。镇日不是练这就是练那,自那丫头跳窗逃窜去,都好些时日没能去寻楚霓了。
恰逢冬子给萧妩儿送吃食,萧妩儿逮着他,便开始要求起冬子给她暗地里去燕春楼送信。
楚霓给萧妩儿说的借口,萧妩儿自是不信的,撒个谎都不会,漏洞百出。
但也因此,萧妩儿更担心了。
那丫头向来肆意,能叫她费心瞒着的定不会是小事,如今清白姑娘沦落风月场,真叫人提心吊胆。
冬子听完了萧妩儿所求,倍显为难地挠了挠头,“妩儿姑娘,你这分明是为难我了,楚姑娘自在这处得了风头,那燕春楼看守的多了许多,据闻许多人因想偷摸着去看她,单燕春楼的打手在墙角抓爬墙的,便已经抓了好几拨了。”
见萧妩儿的嘴都撅起来了,冬子赶忙补充到:“虽人见不着,但那燕春楼镇日都会有些许楚姑娘的事情传出,想来短期内没什么问题的,你也不用太担心。”
“我也信那丫头能应付,她脑瓜子聪明着呢!”萧妩儿闻言接过话,“只她遮遮掩掩的,必定是遇着什么事情了……欸,适才你说有传她的事情,说来叫我听一听。”
“啊!昨儿那燕春楼的鸨母才道,再有十日,便要给楚姑娘办及笄花宴。”
冬子刚活落,萧妩儿便拍案而起,一脸震惊道:“花宴?这鸨母这般快就要给霓儿寻梳笼的恩客?!”
不怪萧妩儿气急,何谓‘梳笼’?是指花娘及笄后第一次按客伴宿。
按规矩走的花楼,是不会让幼女接侍恩客的,通常待预挂牌的花娘及笄,稍有姿色推得出手的,所在花楼便会体面地给办一场及笄花宴,邀来诸多达官贵人风流才子,价高者或位重者得。
此外,姿色上等的花娘也能有选择的权利,若以得美少年,不计财帛,那鸨母也不会有二话。
便有如去岁出尽风头的牡丹,梳笼她的便是当朝六皇子皇甫承炽,俊美无俦不说,还财权皆重。
诚然,萧妩儿幼时被梳笼也是及笄那年,她已然认命倒没什么感觉。
但换成楚霓又是不同,怎么可以?!
“霓儿这才多大?这鸨母怎能这般丧尽天良!”
冬子来倚红楼已多年,也算是个内行,听了萧妩儿这话,苦着脸没法接啊。
想了想,又安抚她到:“听我把话说完啊妩儿姑娘,没说要给楚姑娘寻那梳笼了,你别忘了,年末可就评花榜了!那鸨母怎可能放弃将姑娘身价抬得更高的机会呢?”
也是,有道理!
评花榜可谓是春夕街每一年的盼头,想通这一点,萧妩儿这才稍微消停。
“那妩儿姑娘您快些用饭罢,下午柳娘大抵还要给你安排活计呢!”说完,冬子便麻溜儿地走了。
只萧妩儿刚咽了一口粥,想起来了,不对啊!那霓儿不是有男人呢么?那男人怎么任由她沦落风尘无而没半点反应呐?
*
这日,在膳食名满炎城的珍馐阁中,炎城那群喜爱吟诗作赋,附庸风雅的公子哥儿们便在此处攒了次小聚。
领头的是夏懋,事因由他攒的局难得,那些个有幸被邀请的尽数到场。
本来平日三五茶聚,定便是为着吟诗作赋并红袖添香,今日却奇怪得很,因路上耽搁了些许时候而最晚到的荣轩踏进门时,合该热闹些的场子却静悄得很,攒局那人却不知道探身朝窗外一直张望,在看些什么。
按照临安公主受今上待见的程度,夏懋的地位可谓直指众皇子皇孙,他没开口大伙儿哪儿敢闹腾。
亏得是荣轩终于来了。
是以,在万众期盼下,荣轩优哉游哉上前,搭着夏懋的肩膀将他‘请’了回来,“难得夏兄有兴致招我们齐聚,说罢!有什么需要兄弟们效劳的?”
夏懋端坐在桌案上首,盯着眼前的碗盏看了许久,终于在众人即将被瞌睡虫勾引之前开口,道:“今日寻诸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因夏懋这话腹稿打得太久了,众人一听,就差伸手放到耳后,竖起耳朵听……
“我,想跟诸位打听那燕春楼的芍药姑娘。”
众人:“……?!!”
片刻,众人快速恢复往日精气神,个个面带了然,纷纷表示理解。
这夏公子是铁树开花,千载难逢啊!难怪方才一来就探着身子往外看,原来是被燕春楼勾了魂。
也是这时,公子哥儿们才了解了夏懋适才那番别扭劲是为何,不就是男子大了想姑娘么,理解理解,都是过来人!过来人!
既如此,要说起这个,大家可就不困了!
*
白日还好,便是冬日,也能有大太阳晒着,低落情绪要叫嚣也只能躲在暗处。
入夜就不同了,黑灯瞎火的,要不想被烛火燃烧的气味熏得慌,那一定的黑暗便需忍受着。
这几日的夜风越发大,合着楚霓屋子外那风吹树枝叶落地的沙沙声响,有时候呼啸起来跟鬼叫一样,这个时候,烦躁和郁闷的情绪就开始了。
楚霓心灰意冷搁床上躺着,冷不丁地又长叹一口气,叫皇甫承炽朝她这儿多看了几眼。
她这副模样已经持续好几天。
眼下皇甫承炽在她屋子里坐着,已经小半个时辰了,但从楚霓的表现看来,他是半点存在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