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皇甫承炽有些反常,自秦肴冽来过后的隔日,皇甫承炽便开始时不时到她房里坐着,少则一刻两刻,多则个把时辰。
也是因着他的反常,楚霓东拼西凑的这才得知,秦肴冽那夜来寻她之前,将这附近属于蝶谷的探子暗哨皆打了全,因为没留半分痕迹,这才叫皇甫承炽怀疑到楚霓头上来。
因着那折了一截的床柱,还被皇甫承炽追问了许久,问是不是秦肴冽来过。
反正楚霓不认,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心情不佳随手一砸,毕竟她之前常干这事儿,一脸你奈我何的态度,叫皇甫承炽看得牙根痒痒。
表面还是那般肆意妄为没心没肺,但楚霓心中的痛是说不出口的,得自己憋着。
这是拿的什么狗血剧本,啊?
怎么一环扣一环的误会连个缝隙都没有,哪怕秦肴冽就提那么一嘴,说一说打了人暗哨才来的事情,她能轴成那样?不止矢口否认秦肴冽的猜想,还拿皇甫承炽刺激秦肴冽么!
知道情况后,天知道,她可太想去一趟朔风凛冽了,但自那次起这周边的布防暗哨又增了许多,且还有皇甫承炽这碍眼的天天杵跟前,楚霓倒是想走啊,可她又不是孙大圣能七十二变。
哪怕是变个蛾子也成啊,至少还是扑棱一番。
想一想那晚大好的机会,想一想那晚某人气得牙呲欲裂的脸,楚霓瞬间又气不打一处来,龇牙咧嘴地又开始小儿打滚一般狠踩床板。
“咣咣咣咣咣咣……”
声响吵得人耳朵疼。
皇甫承炽扬眉,出言讽刺道:“有这撒泼打滚的时间,何不去练舞抚琴?及笄花宴可没几天就到了,适时出洋相了可别再气急败坏毁床榻了,平白给下人们增重活计。”
楚霓原本仰头看着承尘翻白眼舒气,乍一听皇甫承炽这添油加柴火的,火气一吐灰又猛地升上来。
一个鲤鱼打挺直接从床上跃下,踩得地板“咚!”一声,豪情万丈喊道:“毁张床而已,娘儿们唧唧的,来,打架!”
而后,就在皇甫承炽难以形容的表情下,猛地朝他冲过去,以一招三连踢开场,奋力出击。
这些时日,能让楚霓容忍皇甫承炽出入她房间跟入无人之境一般,也就是因为他能成为她最佳的练武对手。
哪怕只要皇甫承炽较真,分毫不让,楚霓便得输得一塌涂地。
但酣畅淋漓打一场,总要比胡思乱想之余忍不住又想淌眼泪来得爽快。
半个时辰后……
楚霓反手直接扣住皇甫承炽揪着她领子的右手,另一手甚没风度地将皇甫承炽头顶的玉冠握住,两边同时使力,将皇甫承炽往地上一扯,玉冠落地的清脆声响起,房内两人双双喘着大气坠地。
时隔半月以来,第一次打平。
这是现代一招防狼的招式,属于近身搏斗,并不在古武招式的范畴内。叫习武之人看来,这便是耍阴招了。
皇甫承炽被楚霓这一扯,鸦色长发散落,适才未使尽全力,但禁不住楚霓步步紧逼,难得的,额间也沁了层薄汗。
烛火打着光,将有异域血统的皇甫承炽照得五官越发立体,他听着楚霓的喘息,不自觉地偏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飞扬的凤眸沾着热意的绯色,异常妖冶。
不过楚霓是没心情欣赏了,完全不将皇甫承炽当男人看,丝毫不顾及形象。
出了汗的,只要有一丝的风,就容易觉得凉,楚霓搓了搓鼻子,直接打了个喷嚏。
留下地板上一个人形印记,一边说着“哎,内谁,你可以回去了”,一边起身去找衣裳穿。
皇甫承炽见状,就地坐起,一手搭在曲着的膝上。发丝垂落在胸前,嘴角噙着的笑意略显放荡,眼尾随着嘴角略微扬起,如勾人的妖孽。
耳动,看向楚霓,声音有些不羁倒也还似平日淡淡:“霓儿,你可真是好没良心,将我弄得如此狼狈,喘个不停,自己知道寻件衣裳穿,却任由我披头散发?”
“若能预见你这般,那我方才定不从你。”
楚霓一身鸡皮疙瘩掉满地,衣服还没来得及披上,直接惊恐回头。
瞪大的眼睛里头是好多问号,问的是:你,有病?
皇甫承炽这厮造出这种可怕的氛围,却怡然自得,扬手一指那滚到边边的玉冠,道:“快些帮我束发,不然下次甭想我从你!”
语气倒还是惯常的平平,但他妈每个字组合起来一起说,楚霓怎么听怎么别扭!
表情一虎,直接喝道:“从从从,从个屁!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往常被楚霓这么一大嗓门来一句,皇甫承炽定得冷脸,今日却奇了,竟还笑意森森。
莫名其妙。
……
箭竹林中骤然起了异动。
戚贰一行眼色一对,纷纷朝动静那处去。
日前于燕春楼小聚那次,皇甫承炽给秦肴冽透了风,道圣上开始在为他的亲事做打算,确有其事。
仁宣帝问秦肴冽是否有中意的人家,意思是准备给秦肴冽赐婚了。
哪怕是前几日才与楚霓生了那般大的龃龉,但秦肴冽就是鬼使神差的,跟圣上说了,自己已有心悦之人,如今将军府正在修缮,不急,待完工了再办。
只仁宣帝问是哪家女儿,秦肴冽却再不肯多说。
秦肴冽一直孑然一身,如今自己道有中意的,却不愿说,仁宣帝便只当他是羞了,笑一笑便随他。
是夜,秦肴冽准备回朔风凛冽的途中朝春夕街所在处看了看,临时喊停了马车,独自一人行至燕春楼后巷,一点地,似熟门熟路地再次上了楚霓房檐。
只等他站定,却听见从屋子中传出的,男女剧烈的喘息。
声音何其熟悉,熟悉到他知晓那男女分别都是谁。
不多时,男声清晰传来,一字一句入耳中,想不听还非往里钻,如刀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