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渊一句话,有如一石投入静水,水花四溅,泛起涟漪。
峨眉四老神色不善,尤以青松、白鹭二人最甚,只见他二人脸上阴沉若水,目带寒光。
众人顺声看去,只见沈渊一马当先,走进场中,随后便依次见得海远禅师、冯仕轩、季无涯三人紧随其后。
见得这三人同沈渊一齐出现在此,不由引得众派之中一些有心之人人心中犯了嘀咕,尤其是那曲丹心。昨夜里那命案已然是纷纷扬扬,而如此情形之下,少林、华山两派之人还能毫不避讳与沈渊同行,可见至少这两派分明是不信这四起的谣言。
曲丹心如鲠在喉,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过此时众人目光全被后面几人所吸引住了。
天音堂林月瑶之名,可谓上下皆知,当此女蓦一出现,除了一些不相干的只觉惊艳之外,崆峒派各堂中人皆是一惊。
不过,使他们更是倒吸冷气的,是紧接着便瞧见了柳四娘款步而来!
骆飞云当即站起身来,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他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作答,骆飞鸿见其兄眉头紧锁,知道是又惊又怒,忙道:“兄长息怒,莫要让其他门派看了笑话。”
骆飞云毫不理会,只听他声音稍大了几分,又问道:“她为何会出现在此!”
秦山关支支吾吾的,拱手低声劝道:“掌派,既然柳堂主已经来了,不妨先将这事放在一旁,柳堂主向来忠心,必不会叛出我崆峒派,与那天罗帮勾结。”
骆飞云闻言斜了一眼秦山关,只道:“若非里外勾结,她又如何能从那开阳阁中逃脱出来!”
公羊叟故意叹息一声,道:“老夫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骆飞云道。
公羊叟面色微微尴尬,手指头捻着胡须,看了眼秦山关道:“秦老弟与柳堂主相交甚厚,故而说了些求情的话来。原本老夫也不信她柳四娘会勾结外敌,没想到,哎!”
秦山关不解,骆飞鸿气这公羊老头乱嚼舌头,正要说话,却见付连城低声道:“公羊兄,话要说明白,凡事当讲实证,虽说柳堂主平素里看你不惯,却也容不得你落井下石!”
正待崆峒派众人瞧瞧议论、其余各派也是暗自琢磨的时候,只见柳四娘、林月瑶师徒想钟不负、蛇婆婆等人点头称谢过后,便朝着擂台上缓缓行去。
公羊叟瞧见,努了努嘴道:“掌派、诸位,这还瞧不出来么?适才老夫便发现沈渊与钟不负不见踪影,没过多久,钟不负独身前来又请了蛇婆婆与那姓禾的丫头,定是他们摸去了开阳阁,只怕那些弟子此刻都糟了毒手了!”
骆飞云心头愤恨,沉声骂道:“沈渊、钟不负此二人欺人太甚!当真以为我崆峒派无人不成?”
也不知是岳化龙有心无心,呲牙咧嘴忍着疼,咕哝道了一句:“说不准天罗帮就是沈渊请来的,那钟不负据说原来可是天罗帮的副帮主哩!”
这话说完,骆飞云等人皆是脸色凝重,这岳化龙虽说一副浑样,可眼下说得这话却是未必没有这等可能。不过他们却未能发现,公羊叟的眼中还是忍不住的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乱,公羊叟眼下就是要这一个乱字,而且这崆峒山上越乱才越好,只有这样,他才好有可趁之机,亦或者说是能够给天罗帮创造可趁之机!
岳化龙这般落井下石,正是恰到好处。如此一来,崆峒派那些个蒙在鼓里的堂主们看向柳四娘、沈渊等人的目光,怀疑之色更甚!
尤其是骆飞云,几乎便相信这天罗帮正是柳四娘、沈渊请来的,而在他心中,柳四娘与沈渊必有不可告人之目的,那沈渊应是为了救人,至于柳四娘,或许她早就觊觎这崆峒掌派之位!
念及此处,骆飞云愤恨之色更甚,若非当着江湖上诸派人物的面前不好发作,恐怕骆飞云眼下便要同柳四娘、沈渊讨一个说法!
柳四娘行至擂台之前,见白无影还有昆仑的廖紫霞对立于一旁,峨眉四老亦在台上,方才在外已大致耳闻场中发生之事,她有意上台,却故意在擂台下停住静候。
众人不解,不过瞬间便明白,原来是沈渊不管不顾,直奔着铁笼而去!
峨眉四老杀机渐起,只盯着沈渊一举一动,但有劫人之举,他四人必会一同出手,将沈渊击毙当场!
这擂台四四方方,铁笼子正好有一半被挡得严实,沈渊正沿着擂台绕将过去!
乍见笼内情形,沈渊如五雷击顶,当即驻足,呆立当场!
只见笼中公冶和黄发垂髫,凌乱不堪,身形枯槁,双目浑浊而无神,佝偻着身子蜷在一角。身上穿着也是破布烂袄,两只袖子磨成了半截,上下露着破洞,更是无一处干净地方,隐隐发着一股子恶臭。
瞧此情状,沈渊顿时怒火满腔,他深知自己师父受了如此苦难,眼前这些冠冕堂皇之人必然脱不开干系!
尤其是那峨眉四老!
他双拳紧握,浑身更是微微颤抖,咬牙切齿,可谓睚眦欲裂!
抬眼环视,那眼中恨意滔天,凶光尽显!
骆飞云察觉目光投来,正好与沈渊对视,头一刻还在因天罗帮的事迁怒于沈渊,后一眼竟是心头一紧,好似空停了片刻。不知不觉中,那手心里更是出了一层细汗!
沈渊又瞧向青云子,只见青云子面露愧色,长叹一声!随后目光扫过曲丹心等人,最终落在峨眉四老身上。
白鹭师太脾气暴躁,一见沈渊如此眼神,心里头莫名的有些慌张,当即喝道:“大胆狗贼,凶态毕露,朗朗乾坤之下,你欲做甚?”
沈渊不言不语,只在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必会叫尔等加倍偿还!”
见得沈渊全不理会自己,只转过头去,欲往铁笼更近一步,分明是未将他们峨眉四老放在眼中,白鹭师太当即恼羞成怒,指着沈渊厉声骂道:“恶贼,你再敢往前一步,休怪贫尼剑下无情!”
此言一出,沈渊脚下一顿,冷笑一声,依旧不理。只径直往公冶和身边走去!
“大胆!”
眼瞧着沈渊越走越近,青松真人也按奈不住,开口呵斥。
晓月道姑拂尘一甩,冷哼一声:“多说无益,老身这便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