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嗣叩了个头,站起身来,把已经快要傻了的太子扶起来。
抬头看了眼皇帝,皇帝挥了挥手,刘承嗣才把太子搀扶着放到了锦墩上。
“太子殿下,老奴刘承嗣,忝居兵部右侍郎,实际为内卫司内卫使,专职统筹细作,刺探情报。”刘承嗣先做了下自我介绍,让太子缓口气。
太子柴塘原知道这个父皇的心腹大太监领着兵部右侍郎的衔,却不知道暗地里还有另一层身份。
偷偷看了眼闭上眼睛假寐的父皇,对着刘承嗣拱了拱手,却没有出声。
刘承嗣躬身回了一礼,接着说到,“十五年前,神都事变,之后不到一年,这大周的天下就被四个反贼瓜分。”
“洪敖峦占领幽燕、冀河、雁门、朔方、上党五郡,号晋国,常修世占领关中、陇右、南郑、蜀中、汉嘉五郡,号秦国,陈英啸占领原野、海岱、东海、江左四郡,号齐国,章德雄占领五湖、三湘、江右、海西、岭南五郡,号楚国。”
“到如今,秦晋楚齐四个伪国已经站稳了脚跟。”
“不过四国之间的嫌隙也越来越大,加上四周的蛮夷近年来特别活跃,各国不得不加紧军备。”
“不算地方守备,秦晋楚三国,带甲士超过六十万,齐国也超过四十五万,另外还有一支五万多人的水师。”
“他们的不臣之心天下皆知,四国相互提防,随时可能爆发大战。”
“而我们,仅控制京畿一郡之地,养兵十万已是极限。”
“全赖陛下英明神武,在四国之间左右逢源,又大力发展商贸,吸引四国商人于帝都城内,收天下财富,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但是,我们的实力相较任何一国都远远不如,现在还能维持,靠的是四国之间微弱的平衡。”
“刚刚太子殿下说神都地势险要,可任何一国在没有掣肘的情况下,攻陷神都只是时间问题。”
。。。
太子柴塘颓然地坐在锦墩上,想要倚靠一下却差点摔倒在地上,惊了一下才慢慢回过神来。
皇帝和刘承嗣已经离开了垂拱殿,柴塘想要站起身来,右腿却传来钻心的疼痛,刚刚皇帝那一脚踹狠了。
柴塘没有叫内侍,自己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站起来,走到那副巨大的舆图旁边。
这些年来,自己跟着朝中的大儒学习各种经史典籍和治国理政的手段,对这天下的形式并非完全不知。
可是近些年来,每当问起天下四分的原因时,每个人都讳莫如深,支支吾吾,问得狠了,就说一个神都事变,具体细节就再也不肯多透露。
加上四国的进贡年年不断,父皇也时常对四国进行赏赐,让他逐渐把疑问抛到了脑后。
可今天听了父皇和刘承嗣的那番话,将那些大儒给自己披上的那层遮羞布彻底撕碎了。
眼前这幅舆图,也变得分外狰狞恐怖,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又把这天下仔细看了一遍,柴荣一瘸一拐地往殿外走去,明天,就跟着父皇学习,寸步不离。
福宁宫里,刘承嗣小心翼翼地给皇帝端来了茶碗,皇帝接过轻轻抿了一口,重重地将茶杯顿在桌上,“朕真的是教子无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