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转着手中的茶盏,眼神盯着杯沿一动不动。
“只要他进了京,必然对我不利,且不说那些个,若是他当真被收买了呢?到时候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还不如让他死在路上,来个死无对证!”
恭亲王不欲再多说,只摆了摆手,那属下会意,躬身告退。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卫渡远早已料到这种状况,特特掐好时机,已经暗地里让人将沙城知府押解入京,还是宋昕亲自派人去接的。
只是宋昕在接到人后一直引而不发,他在等一个时机,等卫渡远同匈奴人和谈。攘外必先安内,可在攘外的时候内部也『乱』了起来,那就不太妙了。
要晓得,恭亲王在京城的兵力不少,皇宫守卫也是他的人,若是他『逼』宫让皇上写下禅位诏书,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到时候谁敢阻拦?
到时候若是京城『乱』了起来,匈奴人定然会得到消息,他们未必就会同大昱和谈了,不定还会趁势打劫。
边关异动,国家内『乱』,民不聊生。
且不说这个,就说皇上虽然面上看着是要打压恭亲王一派了,可是皇上这几日一直病着,后来人醒来了,也没说召见大臣询问此事,可见帝王心不可测。
他还是得观望一下。
没法子,看着是个铁血手腕、油盐不进的人还是很怕死的,皇上的话还是不得不听的。
宋昕感叹完就优哉游哉地上床睡觉了,这也不怪他,他这才连夜将人给押解回来了,若是再不睡,他只怕往后还能安心睡觉的日子就没有多少了。
皇后这一等就等了整整八日,只是她不但没接到皇上任何传召的谕令,也一直没等到皇上上朝的消息。
不过从昨日开始,皇上终于开始接见一些大臣了。
皇后特特遣了人去打听,却得了另一让她坐立难安的消息——皇上接见的这些个人里无一人是他们的人。
皇后再耐不住了,就要再派紫儿去寻玉叶,却是被从梧州匆匆赶回来的昱弘和给拦下了。“皇祖母,万不可去寻那玉贵人了。”
皇后当即怒上心头,黑着张脸道:“什么玉贵人?若是在一般人家中,他不过是个妾室罢了,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个侍奉丫头!”
她请玉叶来时这丫头就同她甩脸子,后来好容易她说会想法子让她见到皇上,结果呢?如今都过了几日了?
昱弘和又是一躬身行礼,劝道:“皇祖母,还请你切莫意气用事。有些事儿大伙儿都看在眼里,陛下不让旁人近身,偏就让玉贵人伺候,可见其得宠程度,以后如何不知,但现今却是如此的。”
昱弘和最是会讨皇后欢心了,没几句话就又让皇后展颜欢笑了。
要真的较起真儿来,比起恭亲王,皇后怕是更听得进昱弘和说的话。
皇后的心情总算是欢快些了,只是眉头还是紧皱着:“你说说,你爹该怎么办啊?我听说沙城知府马上就要被押解到了。要不,我们……”
皇后眼里浮现了丝杀意。
昱弘和却是立时否定了皇后这想法:“不行,若是真的这样做了,恭亲王府通敌叛国的罪名怕是如何都洗脱不了了。”
皇后一把拉住昱弘和的手:“但这样死无对证了啊?”
“只怕还有证物。”昱弘和看着皇后迟疑的神『色』,又道,“皇祖母,弘和日夜兼程从梧州赶回来就是为了此事,弘和定会帮助父亲洗清冤屈的。”
皇后紧紧拉着昱弘和的手,向来好强的人竟是泪湿了眼眶,一下一下地轻拍着他的手:“好孩子,你真是个好孩子,以前你受苦,你父亲以前……”
“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
昱弘和轻笑着截了皇后的话头,显是不想再多提,皇后也不再说了,拿手帕子擦了擦眼角,便让人速去办事了。
可他并未立即出宫,反是去了御花园的池塘边等着,不大会儿就见玉叶远远走来。
她走得很是急促,时不时还往四处瞟着,走得并不专心,且身后一个太监宫女也没有,鬼鬼祟祟的模样反倒叫人生疑。